第162章 这么平静

韩娇一一答应。沐玄苍也没再多说什么,两人跟格列弗道别后,就去了酒店。

沐玄苍订的是家庭房,两房两厅的,很宽敞。

韩娇随便进了一间房,找出衣服就先洗澡。

等她洗完出来,沐玄苍也换了身比较休闲的衣服,问她是叫客房服务,还是出去吃。

韩娇下午睡了一会,又把心事全都倾吐出来了,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便说出去逛逛。

酒店就在市中心最繁华的路段,入了夜,灯火辉煌,街道上流光溢彩,跟每一座繁华的大都市一样漂亮。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两个面孔在这边成了稀有,韩娇一件打眼的亮黄色高领针织衫配黑色高腰阔腿裤,外搭米黄色的风衣。而沐玄苍是米色内搭,黑色裤子黑风衣,两人都身高腿长,身材堪比模特,气质一流,走在大街上,频频引来过往的人侧目。

中餐、日料等店子在这边也很常见,西餐厅中的快餐店、中档、高档的也都有,韩娇似乎并没有把找吃的放在心上,他们走过了一家又一家,一直没有停下来。

直到看见一个酒吧,韩娇脚步一转,就要进去。

沐玄苍拉住她,“我们吃了东西再来喝酒。”

韩娇的肚子很应景的响了一声,昨晚基本上没吃,今天一天也没怎么吃,她到这会才终于觉得饿。

她没反对,沐玄苍就拉着她走了,来到一家日式清吧,带了她进去。

他记得她以前爱吃拉面。酒吧的环境恶劣,他们两个生面孔进去,被什么人盯上就不好了。

这家清吧时客不多,且都是东方面孔,只有清泠如水的音乐流淌。

沐玄苍点了两碗招牌拉面,再点了些小吃,两支清酒。

给她倒了一杯,韩娇端了一口闷。度数不高,入喉微有些辣,韩娇小小的呛了一下。

沐玄苍没有阻止,又给她倒了一杯,她抬手又要往嘴里倒时,他压住她的手:“小心胃会烧。等面来了,吃几口再喝,我看着你,你喝多少都没事。”

韩娇推开他的手,一把将杯中酒倒进去,脸色先烧了起来,呛得咳了几声,眼睛都起了雾。

她趴在吧台上,看着他。心里的话就问了出来:“你怎么能这么平静呢?”

他不应该愧疚、不应该不安心吗?她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被他那得利欲熏心的妈妈毁了,得到了原本属于她家的一切,还活得那样的心安理得。

他作为儿子,不应该不能面对她这个苦主吗?

沐玄苍心里像被什么蛰了一下,痛意绵延。

先上来一笼蒸饺,沐玄苍蘸了酱才用小碟子送到她面前,“先吃东西吧,面还有几分钟也该上来了。”

他所有的情绪,在当年刚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品味过了。他用了五年时间来逃避,发现还是逃不过命运的安排,逃不过他的心。

他早有了决断。

知道她也在体验自己当年的心境,只是不知道她的决断,会不会跟自己的一样。

不管怎样,他都不会放手了。

是华瑶做的,他会亲手将她送进法庭,让法律来判决。而他这后半生,将都用来恕罪。

韩娇没吃饺子,也没再碰酒杯。她闭着眼睛,趴在吧台上,娇嫩的脸颊在灯光下泛着令人心动的嫣红。

拉面上来了,她才坐直了,小口喝了一点汤,再搅起面,吹凉了一大口塞进嘴里。吃法跟从前一模一样,也跟小丫头的动作一模一样。

想到小丫头,他的心里就软成一片。不知道她要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她要找的孩子,其实早就来到她身边了。

一碗拉面,韩娇吃得一点不剩,就只剩下点汤底,其他的东西都没吃,然后就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沐玄苍迅速填饱肚子,倒了杯酒在手里,看着韩娇,偶尔抿一口。

喝完第四支时,韩娇就已经有些醉了,意识似乎就不再受大脑控制。她戳着沐玄苍的手臂,眼神湿漉漉地问:“如果真相真的就像我们猜的那样,是你母亲华女士一手策划的,是她害死了我爸妈,你要怎么办啊?”

“把她交出去,让法律来判决。而我,把一生都陪给你,好不好?”沐玄苍握住她的手指,朝她靠近几分,闻到她嘴里呼吸出来的酒气,连他的心也微醺。

“你想得真美,我要你的一生做什么?我只想要爸爸妈妈回来。”

“我跟爸爸妈妈商量过了,他们把你托付给我了,他们回不来了,以后都由我来照顾你、爱你、疼你。”

“爸爸妈妈才不会答应!我不会原谅华瑶,也绝不原谅你和沐叔叔。你们都是坏人,为什么你们都知道了,却一直瞒着我?我不会原谅你们的……”

凭什么一句把华瑶交出去,让法律判决就想得到她的原谅?还想得到她的后半生,哪有这样的好事?她的爸爸妈妈离开时,多么年轻啊,在人生最好的年华,骤然逝去,而她年幼失怙,华瑶却活了这么多年,还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韩娇哽咽着,又往嘴里倒了一杯酒。很不幸的被呛得眼泪鼻涕齐飞。

沐玄苍弯下腰,拿了湿巾给她擦。

她一把抢过来,胡乱的在自己脸上抹了两把,又让店家上酒。

店家看了眼沐玄苍,才又拿了一支过来。

“娇娇,现在的真相都是我们臆想出来的,假如真的是华瑶,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但如果不是她呢?”沐玄苍招手买单。

韩娇脸色一怔,喃喃自语:“不是她吗?不是她,又会是谁呢?”她爸爸妈妈与人为善,不管是生活中,还是工作中,从来都不做让人为难的事,如果车祸是人为,除了华瑶,还有什么人会想他们死呢?

“不知道,我们去查,一定会查到真相的。我们现在回去吧?”沐玄苍伸手去扶她。

韩娇用力推开他,抱着酒瓶不肯撒手,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水,不住地往下淌。

“查到真相又如何?我的爸爸妈妈都不会再回来了!”

“查到真相,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这才能告慰爸爸妈妈的在天之灵。娇娇,很晚了,我们回去。”

沐玄苍半哄半劝,终于将人扶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