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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叫声, 哭闹声, 婴儿的哭声, 蛙鸣,建筑工地的声音,电锯声, 汽车的轰鸣声,空调声…….

无数的声音嘈杂在一起, 交织成让人焦躁烦闷的背景声, 恨不得把耳朵堵住,找人吵一架, 狠狠发泄一通。

但是苏碧曦没有办法。

她的手指头都动不了。

她不停地叫着人, 没有任何人来应她。

她躺在这一片能把人折磨疯掉的噪声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打开了门。

好几个她不认识的人, 有男有女, 穿着白大褂, 带着口罩, 冲着她走过来。

“苏小姐,我们今天要灌肠, 请配合一下。”

苏碧曦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恐地尖叫, “我没有便秘, 不需要灌肠, 我不同意!”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眼中闪过诡异的笑意, “你怎么知道你没有便秘?你父母都同意了,苏小姐,我们都是为你好。”

他说着,拿着巨大的瓶子,挂在了输液架上,将手伸到了苏碧曦的身上。

所有人的手,都伸到了苏碧曦的身上,脱她的衣服,裤子。

苏碧曦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手脚都没有任何反应,她看见她自己的身体完全地**在这些人的面前,情绪完全失控地尖叫起来,“滚开!不要碰我!滚出去,滚啊………”

“阿鹤,阿鹤…….”

苏碧曦猛地睁开眼睛,看见苏其慕着急地叫她,见她醒了,忙握着她的手,柔声哄着,“别怕,别怕,爸爸在这里,就是做了一个噩梦。”

苏碧曦还在歇斯底里地尖叫,“别碰我,你们敢脱我的衣服!我要打死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苏其慕的瞳孔锁紧,眼中仿佛被冰轮碾过,把仓皇失措的小女儿抱进怀里,一遍又一遍地安抚着,“再也没有人敢随便脱你的衣服,再也不会了,爸爸也不会……阿鹤,醒过来,醒过来…….”

小女儿满眼都是抗拒的神色,就算听见父亲的声音也不能有丝毫缓解,反倒是更加凄厉地惊叫着,屋子里的人都被惊动,苏彬檀飞一般地跑了进来,大冬天急出了一头的汗,“阿鹤怎么呢?阿鹤怎么呢?”

宋宜在儿子后面进来,听见女儿的那一句“不要脱我的衣服”,眼泪刷地掉了下来。

数不清的悔恨萦绕在她心间。

女儿吃了中药西药,打了针,便秘都没有见好,身上浮肿,眼见地又起了疹子。

她跟丈夫儿子狠了心,哪怕女儿不同意,也给她灌了肠。

他们没有其他任何选择。

阿鹤再怎么指责,再怎么反对,他们都置之不理。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件事给阿鹤留下了这么深的阴影。

如果阿鹤能够动,只怕早就走得远远的,根本不愿意再看见他们。

阿鹤恨到,要杀了脱她衣服的人。

宋宜晃了晃,撑着沙发扶手,才勉强自己站住。

她想,如果是她,有人不经过她的允许,不,哪怕是她允许了,来脱掉她所有的外衣,内衣,让她完□□露在陌生人面前,让别人看见她的乳-房,看见她的下-体,给她灌肠…….

她一定会亲手杀了这些人。

她会亲手扒掉他们的衣服,让他们尝到同样的痛苦。

她只要想想,就觉得自己根本都活不下去了。

她亲口答应了,让别人,去对阿鹤做了这些事。

宋宜掐着自己的掌心,感觉到自己的指甲被自己压断,却丝毫不能减轻自己丝毫的痛苦,快步走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锁死了门,直接脱力般靠在门后,跌坐在了地上,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任由眼泪肆意地流淌,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对不起……妈妈对不起……..阿鹤,原谅妈妈………”

…….

苏碧曦终于被安抚下来,所有人被闹得人仰马翻,连苏昌都说晚上过来看孙女。

苏碧曦的外公外婆刚走不过一周,也说过几天又过来。

几个都过了八十岁的老人,本该是享清福的好时候,却为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小辈,四处奔波。

苏其慕几个都心有愧疚,却并不敢多劝。

阿鹤现在一心求死。

如果有万一,他们跟苏碧曦相处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傍晚的时候,朝霞千里,远处的云朵跟火烧似的,光辉璀璨。

苏其慕推着苏碧曦去公园散步,先说了说不相干的新闻趣事,后清缓地开口,“阿鹤,爸爸曾经想过,有一天,爸爸走不动了,你推着爸爸,也这样在公园散步。”

苏其慕比自己的女儿大了近四十岁。

在古代,这几乎是可以四世同堂的年纪。

他无数次设想过,他要怎么面对女儿带回来的臭小子,怎么考验他,怎么收拾拐走女儿的男人。

然后,在全天下的见证下,他牵着女儿的手,亲手把女儿交给一个深爱她的人,见证女儿的幸福,期待自己的外孙外孙女。

他本以为自己的女儿,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孩子。

苏碧曦扭头看河旁边柳树,垂着的枝条已经抽出了新芽,盈着勃勃生机,低声嗯了一声。

“爸爸,你还有妈妈,还有哥哥,还有两个小侄子。”苏碧曦说。

她已经找不到任何词来说服自己的父亲。

他们两个人都清楚地知道,他们面对的是什么。

苏碧曦的顾虑,苏碧曦的痛苦,苏碧曦这么做的缘由,苏其慕都明白。

在这些面前,言语何其苍白无力。

可是即便如此,他们也必须做出最后的努力。

很多事情,再是徒劳无功,也有人前仆后继,无怨无悔。

苏其慕并不接苏碧曦的话,反倒问她,“阿鹤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阿鹤吗?”

孩子的名字来自于长辈,但是他们自己未必知道自己名字的意义,对自己的名字总是好奇的。

苏碧曦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有人告诉过她,道,“为什么?”

苏其慕推着轮椅的手指缩紧,青筋根根凸出。

“因为爸爸第一次发现你胎动的那一天晚上,做了一个胎梦”他竭力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 “爸爸梦见一只白色的小鹤在河边嬉戏。她还飞得不好,又跑又跳的,后来摔了一跤。爸爸走过去,发现她还委屈地哭了,连忙抱起她,扶她起来。小鹤一点也不怕生,用头在我身上拱,把我浑身都弄得湿透了。后来她玩高兴了,冲着我叫了几声,便向着天边…….飞走了。”

连续好几章一个评论都没有,把自己写哭了的小鱼泪流满面┭┮﹏┭┮小透明的悲哀啊,近70万字还是这个成绩,抱着自己哭成了200斤的大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