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笙直到坐上了去远郊的马车,都有几分恍恍惚惚,王妈妈没说旁的,只是说老夫人点头应下的,说她身子已然大好,出门透透气也是好事。

不过这个消息却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孔灵乔目光深深的看着姜笙上了马车,咬了咬嘴角,募自放下了车帘。

贺秋浓却是欣喜异样,下了长公主的马车直奔姜笙的车厢,环抱着她的臂膀道:“你竟不告诉我,我还为你去不了的事儿,难过了好一阵呢。”

姜笙无奈笑了笑道:“说了怕你不信我,我也是昨夜才知晓的。”

贺秋浓诧异的看向她。

谢婉将汤婆子顺手递给了姜笙,笑着解围道:“确实是昨夜她才知道的,我忙着收拾,忘记着人去通知她一声,昨儿不是王妈妈问了一声,怕是直到上马车她都不知要去哪。”

贺秋浓砸了砸嘴巴道:“那好吧,既然情有可原,便原谅你了。”看了眼谢婉,又靠近姜笙小心翼翼道:“索性你来了,我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姜笙闻声只无奈的笑了笑,不禁想起太子,凭着太子的心性,但凡他想要的,她哪里拦得住。

马车轴轴滚动了一个多时辰,才堪堪到了皇家园林围猎场,女子的帷帐与男子分开,且皇家的在最中央,四周有重兵把守,尤其皇家帐篷处,两周都有人守着。

因着长公主的缘故,贺家的帐篷离皇帝的帐篷极近。

两个小姑娘都是初来乍到,下了马车后便相携着四处探看,尤其贺秋浓胆子更大些,拉着姜笙便要跑开去前头的长坡跑去。

还未走几步,姜笙便觉得头被抵住,一抬头,身子便不住一僵,尤其是少年黝黑的瞳孔,让她有几分生怵,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小声喊了句:“世子安好。”

贺屿安几不可微的看了她一眼,算起来有一月未见,肉也未长一两,还是一副瘦弱的样子,挑了挑眉头道:“胡乱跑什么。”

这话是问贺秋浓的。

贺秋浓道:“趁着现在人不多,我跟小笙儿四处看看逛逛。”

“回去,这不是你们胡闹的地方,前头野兽遍地,别被狼叼了。”

贺秋浓有些发憷,撅了撅嘴道:“我们既来,难不成就整日呆在帐篷里吗,不如....”她忽然灵光一闪,眼睛发亮的看向贺屿安道:“三哥哥,这里你每年都来,肯定比我们了解,不然你带我们逛逛?总比我们自己瞎猫似的乱走好些。”

贺屿安却是直接道:“你当我闲得很?”

贺秋浓闻声哪里肯应,忙拽着他的衣袖撒野似的恳求,但贺屿安却是眉头都不皱一下,对着武陌道:“送她们回去,看紧了!”

武陌低头应是,上来便带着两人往帷帐去。

姜笙闻言只是乖巧的垂下脑袋,抬步跟在了贺秋浓身后,再看不见她的明眸,她的眸子本就生的晶亮,单只平静的看着人的时候都觉得光辉带着期寄,忽然垂下的脑袋,落在贺屿安眼里就是带了那么几分失落。

贺屿安摩挲这手一顿,嘴角微微勾起:“小病秧子,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贺秋浓一听便知这是再喊姜笙,顿下脚步叉腰跺脚道:“三哥哥,你还说我是怎么学的规矩,她有名字,叫姜笙,你就是不喊她表妹,你,你也不能那么喊她!”

姜笙脸募的变得通红,袖子的柔荑不禁攥成了拳头,皱了皱眉头道:“姜笙要说些什么?世子的意思,我不大明白。”

贺屿安见她确然没有要谢他的意思,心不禁冷了一般,轻啧了一声,意味不明道:“果真是个小没良心。”

“三哥哥!”见贺屿安未改半分,还变本加厉,说着便又加高了声音提醒道。

贺屿安却是理都未理,只是挑眉看向了他们一眼,转身甩袖便走了,临走还不忘对着武陌道:“盯紧了,哪也不准去!”

姜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发懵,这好端端的,生什么气?她哪里招惹到他了?

她垂眸细细思索,贺秋浓忙安慰道:“你莫理他,也不知是撞了什么邪,往后咱离他远些。”

姜笙咬了咬唇道:“可是我哪里无状,得罪了世子?”

贺秋浓因着生贺屿安的气,连带着没给武陌好脸色,拉着姜笙安慰道:“谁知道呢,你都多少日没见他了,哪能招惹到他,就是他挑事!”

姜笙也是因此,更觉得莫名其妙,算起来,他们已有一个多月未见了,好端端的,这又是怎么了,果真是个脾气怪异的人。

一旁听着的武陌却是几番无奈,他自然知道自家世子是在气些什么,辛苦白费一场,偏旁人不领情不说谢,还一副没有那件事的样子,换谁谁不气,白操了心,可主子不提,他自然也不能点破,只能在心下叹气,竟有几分可怜世子了。

因着这桩事,贺秋浓整日的心情都不好,每每想偷摸着跑出去,可掀开帘幕,就见武陌那张硬邦邦的脸挡在跟前,没好气的又瞪了一眼回去,才放下帘幕又退了回去,明知道出不去,还仍旧乐此不疲。

姜笙只端着杯清茶,窝做在软塌上,时不时看着她,时不时看会书,悠闲自在的很。

帐篷外忽传来武陌的声音:“四姑娘,乔姑娘好似来了,你可要见?”

贺秋浓本就气不顺,张口便拒绝:“不见,说我今日太累,正睡着。”

姜笙只抬眸看了一眼,对于贺秋浓的态度并无半分惊讶,而后又垂下脑袋看书。

武陌领命,果不其然,帘幕外很快想起孔灵乔的声音,说什么来邀她出去踏踏青的,贺秋浓瘪了瘪嘴,虽说她想出去,可若是跟她一起,那大可不必,还不如呆在屋子里与姜笙攀花绳来舒服,省的听她阴一句阳一句的埋汰人。

武陌三言两语便打发了孔灵乔。

贺秋浓看了看天色,便知今日是出不去了,妥协似的半躺在床榻上,帐篷外忽又响起了脚步声,姜笙不禁皱了皱眉头,乔姑娘这是又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正等着武陌说话打发人,却听武陌许久都未出声,两人正诧异间,就听武陌道:“姑娘,出来吧,世子在前头等着你们。”

姜笙有些诧异,搁下手上的书看向帐门;“是让咱两出去?”

贺秋浓虽也有些奇怪,但点了点头道:“走,去瞧瞧,看他还要作什么怪!”

贺秋浓掀开帐篷还有些不确信问向武陌:“是不是听错了?三哥哥说找我们?”

武陌点了点头,带着两人边往前头走边道:“是,就在前头平坡处,姑娘再走两步,便能看到了。”说着几人便穿过了十几顶帐篷,武陌忽指向远处道:“呐,就在那里。”

两人侧目看去,果见不远处,正站着一人,姜笙眯了眯眼,背影看确实是贺屿安,她脚步顿了顿,有些却步,不是很想再看到他。

两人到底走到跟前,贺秋浓仍旧闹着别扭,翻了个白眼问道:“什么话,非要在外头说?”

贺屿安却是未应,转身便翻身上马,下巴微微抬了抬道:“你们两人共乘一匹。“而后对着武陌道:“牵好缰绳。”

而后话落下,便“驾”了一声,身下追暮轻吁了一声,便抬起马蹄朝着夕阳方向缓步踏去。

看着一人一马渐走渐远的背影,两个小丫头还有些发呆,尤其是贺秋浓,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咂傻在原地。

武陌眺望了下远处,不禁提醒道:“姑娘,你们快上马吧,世子都走远了,咱快赶不上了!”

“哦,嗷嗷!好!这便上,这便上!” 贺秋浓最先反应过来,忙欣喜的踏步上前,她这才发现,贺屿安将她的琉璃牵了过来,翻身便上了马,还拍了拍马脖子介绍道:“小笙儿,这是我的马,是父亲自我六岁时便领到我身边的,叫琉璃,性子很润顺,你莫要怕她。”

自上一回那事,姜笙再见马匹都有些发憷,即便贺秋浓如此说,仍旧有些心尖儿颤动,咬了咬唇便想告辞回去,可见贺秋浓一脸的兴奋,到底是将话又咽了回去,点了点头:“好,我不怕。”

武陌见她身板柔弱,担心她上不了马,体贴道:“表小姐踩着我肩头上马吧。”说着便蹲了下来。

姜笙无法,只得将脚轻轻搭在他肩头,武陌稍一用力,贺秋浓亦牵着她的手,一用力便翻身上了马,坐在了贺秋浓怀里。

许久未骑马,姜笙还有几分陌生,忽坐在马上,往下看去才觉得这高度有些瘆人,不禁几分恍然,那颗心咣当咣当几乎要跳出了胸口,紧紧的牵着马绳咬牙才渐渐放平了心。

两人一坐定,武陌便拉着琉璃朝着贺屿安追去,夕阳下,阳光似金子一般洒落而下,西边犹如没入闪闪金河之中,渐渐入春了,风不似冬日凛冽了,迎来的风和着阳光,竟还带了几分暖意盈盈,才冒出新草嫩芽便进了追暮的嘴,贺屿安等在原地,眼见着两人的马追了上来,才轻“驾”了一声,追暮不忿似的喷了一声,又不情不愿的抬蹄往更西边去。

宁远国公府内,青书正垂首无措,看着面前有些阴沉的公子,后背都湿了一片。

硬着头皮道:“夫人怕打扰公子准备春闱,便没让我们通传,夫人与表小姐今日一早便去围猎了。”

作者有话说:

咳,来了,错别字别一章章抓成不,给我留条底裤吧,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