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巴巴的衣服被压的紧贴着身子,一弓起身,背后的蝴蝶骨展翅欲飞。

段灵耀松了手,被药渍污染的帕子轻飘飘落下,他伸出修长手指,指尖落在了宋司谨的颈后。

顺着明显的颈椎骨向下,一点、一点……热度惊人。

宋司谨抬起胳膊,重重咬住自己的虎口,眼神越发浑浊,身上越热,越贪恋段灵耀的那点清凉,可转瞬的清明令沉沦者越发痛苦,他必须逃离这不由自主的渴求。

于是向前,却弄巧成拙把自己送进了段灵耀的怀中。

“你看起来好像很难受。”

“是,怎么办……”

宋司谨已经无法思考了,凭借本能贴着段灵耀挣扎磨蹭,才几下而已,整个人就像是个快爆炸的火炉,凌乱滚烫,把衣物由内而外燎烤,燎的段灵耀好像也要跟着烧起来。

不知何时辛夷离开了厢房,门窗被关上,室内只剩下段灵耀和宋司谨。

“想让我帮你?”

宋司谨痛苦不堪:“我不知道。”

温度不断攀升,升到段灵耀都快要忍耐不住,可他看到宋司谨的神情时,又忍不住疑惑。

到底是他演技当真如此完美,谋划当真如此行云流水,还是单纯自己想多了?

不会吧,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

可不得不承认,宋司谨是第一个有着这般叫他想欺负的柔软眼神的人。

想不通,想不通啊!

段灵耀越发兴奋,他扣住意识混乱的宋司谨的后脑,手指插进他潮湿的发间,喜悦而热烈地问他:“那我到底要怎么做?宋二哥,你可真是太会为难人啦,不如这样,让上天来决定!”

他从背后揽住宋司谨,一贴近,透过潮湿而单薄的衣物,体温迅速感染着彼此。

下巴抵住宋司谨的肩膀,手顺着宋司谨的手臂游移,最后托起他试图抓住什么的无助右手。

段灵耀的指间夹着一枚薄而小巧的金铜板,正面雕纹着热烈怒放的扶桑花,反面雕纹平安富贵四个字。

“花面朝上,我就帮你,字面朝上,宋二哥就自行解决吧。”

段灵耀把金铜板放进宋司谨掌心上,抓着他的手,轻轻向上空抛去。

金铜板亮闪闪,在氤氲烛光中折射出明晰光华,最后翻滚着落到**。

啪嗒,上天做出了决定。

……

宋司谨小口嚼着鸡丝面,没有抬头看面前的辛夷。

来送饭的辛夷当然不是单纯来关心宋司谨的,他是来提醒一件事:“宋二公子,莫忘了身子好了,去陪我们少爷解解闷。”

宋司谨点了点头。

辛夷走后,他慢慢喝掉鲜美的鸡汤,放下碗,静静坐在桌前走神。

前夜记忆有些模糊,只隐约记得自己情迷意乱时。段灵耀就凑在耳边笑,一边笑一边撒娇似地说让自己报答他的帮助。

宋司谨除了连声迎合别无他法,还好段灵耀提的要求不算太难为人。

段灵耀没对他做更多出格的事,只是用手帮了帮,提的要求也很简单,让宋司谨病好后带他在城内吃喝玩乐。

休息了一天,本打算履行承诺,但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上午就淅淅沥沥落了小雨,下午越下越大,根本出不了门。

辛夷便过来找宋司谨,叫他陪段灵耀解闷。

良久,宋司谨轻叹一声,虽说前晚顺利应付了过去,却不知未来会如何。

病好后,脑子清醒了,宋司谨明白过来,知晓像前天那样莽撞地往外跑,根本无法成功。不说段灵耀,光宋家就不可能放过自己。

更别提娘亲还在宋老爷手里控制着。

……

听说宋司谨要去陪小公爷,三喜取来了新衣服。

只是展开一看,宋司谨便烫手一样把它们丢回**:“可不可以换一件。”

这衣服外头看着正常,里头那层却清凉的让人面红耳赤,宋司谨万万不想穿这种衣服。

三喜见他不听话,阴阳怪气地冷笑:“哟,不愧是伺候过小公爷的人,这就使上性子了?”

宋司谨蹙眉,很不能理解地去看三喜,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三喜继续说道:“如今小公爷对你不过玩玩而已,不知道趁机抓紧,小心被人玩腻了赶出去!”

这话太难听,宋司谨抿了抿唇,认真地说:“我不想穿。”

三喜威胁:“那你就穿这身脏衣服去吧”

宋司谨瞅他一眼,不吭声了,闷头就转身往外走,三喜一愣,发现他竟真打算穿这身脏衣服去见段灵耀,忙吓得伸手去抓。

他一伸手,宋司谨也害怕,还以为他要打自己,两条长腿直接跑了起来。

“你站住,跑什么!”

宋司谨不理他,继续跑,他顺着连廊横冲直撞,跑着跑着差点撞到一个人,抬头一看是辛夷,擦着对方跑了过去。

一边跑一边喘,病才刚好,身子还有些虚,但毕竟是野生野长的人,骨子里坚韧得很。

辛夷看看宋司谨,又看看追在后头的三喜,想笑又纳闷,下意识也跟着去追宋司谨。

“宋二公子这是怎么了?这么急晃晃地跑多累啊!”

宋司谨提着一口气,一路跑进栖霞院,檐上雨水成了一道道珠帘,噼里啪啦往下掉,宋司谨瞥一眼青石板铺就的栖霞院,忽然瞧见一片暗色痕迹,打了个寒颤。

他情不自禁慢了下来,三喜急忙叫他:“二少爷您等等小的!”

宋司谨又飞快跑了起来。

这次却不用跑很久,三两步功夫,及至一扇敞开的窗户时,宋司谨往里一扫,下意识停下脚步。

在进院子的时候,辛夷便悄悄慢了下来,只剩下三喜一个急匆匆往前冲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手从窗户里伸出来,揪着宋司谨的领子往前一扯,宋司谨踉跄着一下扑到窗台上。三喜落了空,正恼怒回身要抓宋司谨,抬头一看险些没把魂儿都吓飞。

段灵耀就坐在窗边的软塌上,百无聊赖地支着脸赏雨,见这对主奴你逃我追玩得欢,才来了点兴致。

“怎么回事,这么热闹也不叫上我?”

三喜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道歉求饶,只是这歉意却不是冲着宋司谨去的:“小公爷恕罪,一不小心冒犯了您,实在对不住!我家少爷病没好利索,犯浑瞎跑,也不知道收拾收拾自己,小的这就带他回去换身新衣服!”

趴在窗台的宋司谨轻颤了下,没敢直视段灵耀,光听他说话时的声音,就联想到前夜,顿感阵阵难堪。

他避着视线,直起身,轻声对三喜说:“是你叫我穿这身来见小公爷的。”

三喜又怕又急,嚷嚷着狡辩:“二少爷,您别冤枉小的,小的只是一介奴仆,哪敢说这种话呢?”

宋司谨沉默片刻,只会重复:“是你。”

三喜讪笑着继续狡辩:“二少爷,小的知道,您是嫌小的伺候不周教您生了病,才故意这么说。小的知错,小的有罪,小的以后一定好好伺候您!”

鞋底焦躁地摩擦着地面,指甲扣进掌心里,宋司谨紧紧锁住眉头。

他向来嘴笨,在言辞方面万万比不过嘴皮子利落的三喜,但就在他为难时,一声清脆的响声忽然在三喜脸上响起。

啪啪啪!

辛夷一耳刮接着一耳刮,连扇七八下。

三喜被扇的晕头转向脑子发懵,脸迅速红肿起来,连句求饶都说不出来就被打烂了嘴。

随后他往前一扑,倒在地上,又被人迅速架了起来。

啪啪啪!

又是五六下。

直扇的三喜眼冒金星不知今夕是何夕,呜咽着吐出颗沾血的牙,顶着张猪头脸哭得涕泗横流,含含糊糊也不知在哭喊什么。

辛夷甩了甩发麻的手,冷笑着啐了他一口。

宋司谨看的目瞪口呆,胸口郁积的闷气忽然跟着响亮清脆的啪啪声随风消散了。

但打到后面,三喜脸上青紫红□□彩纷呈,又叫宋司谨忍不住生出些惊惧的恶心感。

“够、够了……”

段灵耀靠着窗台,厌烦地说道:“一个奴才,也值得小爷我听这么多废话?主子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这点规矩也不懂,宋二哥,我帮你教训不懂事的奴才,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宋司谨顿时不敢再说什么,低声道了句不会,顿了顿,又小声地补充了句:“谢谢。”

简单两个字,就叫段灵耀无聊的脸笑靥如花:“宋二哥真客气,喏,你要是还生气,就再打他一顿?”

“不用,不不是,我不是想说不……”宋司谨下意识张嘴,说完后悔,连忙找补,但好像怎么补都不对。

他郁闷地住了嘴,不敢去看段灵耀,生怕他因为一个不字连自己都要扇。

但段灵耀没有,今天的段灵耀,就如第一个晚上突然变脸时那样平易近人好说话。

他爽快地笑了两声,挥挥手,叫辛夷把三喜拖下去,院子恢复了清净。

段灵耀又对宋司谨招手,假做抱怨:“宋二哥快进来吧,这里只有你陪我,你都不知道,我上午快无聊死啦。”

他这么拉着家常,宋司谨却没能再像第一夜那样,被他可爱无害的模样哄住。

更何况只剩下两个人,他不受控地想到了前夜。

一时间心绪颇为复杂,但不敢表现出来。

宋司谨顺从地进了堂屋,见段灵耀招手,就向他走近一点,段灵耀又招手就再近一点,磨蹭着磨蹭着,靠近了,被段灵耀一把按下,坐到了他对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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