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响在重症室待了三天,终于脱离了危险。

他转入了普通病房,只不过迟迟没有苏醒,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叶临暂时脱不开身回去,只好把公司的事物暂时托给了副总,让他这段时间代为处理公司的事情。

至于和虹丰签合同的事,也只能延迟了。

这件事纸包不住火,他父母那边很快就知道他出事的消息,打电话过来询问。

叶母在电话里紧张地问道:“儿子,我听小朱说你出事了,到底怎么回事?”

叶临头疼地扶了一下额头,心里把嘴上把不住门的小朱骂了几百遍,无奈地说:“妈,这件事一时半会儿和您说不清楚,现在聂响受伤了,我要在这里照顾他。”

叶母不悦道:“你忘记他上次是怎么让我们在岳家面前下不来台的了,他那种流氓一样的人,你还和他纠缠在一起干什么。”

叶临慢慢吸了口气,重声强调道:“妈,聂响是为了我才受这么重的伤的,他替我挡了那一刀,不然现在躺在医院里的人就是我了。”

电话那头的叶母听完沉默了。

叶临不想再讨论下去,他伸手按下挂断键,结束了通话。

叶临在走廊里孤独地站了一会儿,转身推开病房的门,回到病床前坐下。

聂响已经像这样躺了三天了。

叶临坐在床边,看着聂响的脸,自言自语地说:“你平时不是很勇猛吗,怎么到了这种时候,反倒畏畏缩缩起来了。”

换成平常这种时候,聂响一定会说些浑话来回应他,不占点口头便宜决不罢休。

但现在聂响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应他,只是安静地躺在病**,毫无生气。

叶临突然说不下去了,喉咙很难受,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样。

警察那边很快有了结果,他们已经抓到行凶的肌肉男,当时他正准备跑路,到国外躲一阵子,结果在机场被警察围捕住了。

本来肌肉男还想推脱不关他的事,但在摄像头和刀柄指纹的双重证据下,他没办法抵赖。

叶临请了当地最有名的律师,让他不惜一切,必须让肌肉男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天早上,病房里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叶临惊讶地看着门口的人,“你们怎么来了?”

谢名阳冷哼一声,没有搭理他,依旧对叶临这个没有威胁的情敌充满了敌意。

何书安责怪地看了谢名阳一眼,打圆场似的解释道:“名阳他和聂总有生意上的往来,昨晚他去公司找聂总,结果丁助理说聂总受伤住院,所以我们就过来看看。”

叶临笑道很勉强,“这么远,辛苦你们跑来了。”

谢名阳挑了挑眉头,“我听说,聂椒膛鏄怼睹跏鄭嚟总是因为叶总才伤得这么重?”

叶临听出谢名阳话里的嘲讽,此时没心情和他计较,冷淡地嗯了一声。

谢名阳冷笑道:“你还真是有本事,真是破天荒头一遭,看来你挺有本事。”

何书安拽了拽谢名阳的衣角,示意他别乱说话,谢名阳不服气地转过头,把手上提着的水果篮放在一旁的柜子上。

病房里面不方便谈话,两人来到走廊外面,顺手把门关上了。

何书安从头到脚打量叶临,担忧地说:“你没什么事吧?”

叶临摇了摇头,“我没事,聂响替我挡了那一刀,我没有受伤。”

何书安目光变得复杂,透过玻璃窗口看了一眼聂响,迟疑地说:“当时你说你要订婚,后来怎么又和聂总.........”

叶临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不过这回出了这种事,估计我们这辈子估计都分不开了。”

何书安一想到以前的事情,就忍不住自责:“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和聂总牵扯在一起。”

叶临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如既往地温柔贴心,“书安,这件事虽然是因你而起,但是后来的一切都是我的决定,和你没有关系,你不需要自责。”

何书安沉默了片刻,问道:“那你接下来决定怎么办?”

叶临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不过他现在躺在病**,我要留下来照顾他,至少到他苏醒为止。”

何书安显得有些犹豫,“如果他醒不来呢......”

话音落下,何书安清楚地看见叶临的表情凝固了一下,他暗暗握紧了拳头,抬起眼皮看向何书安,“那我就负责他下半辈子。”

两人四目相对,过了很久,何书安突然说:“叶临,你喜欢上他了,是吗?”

叶临身体僵硬了一下,他本来应该否认,可是话到嘴边却始终发不出声音。

何书安不知道该为叶临高兴还是担心,他想了很久,轻声说:“如果他真心改过的话,我觉得你可以试着给他一次机会。”

叶临抬起头,看向何书安。

何书安说:“有些事情你没有亲身体会过,不知道结局到底怎么样,就像我和谢名阳,当初我也觉得我不会跟他和好,但是到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我试着给了他一次机会,其实情况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糕,反而比我预想中的好了太多。”

叶临心里微微一震,半天说不出话。

何书安笑道:“如果到最后发现实在不合适,那就再分开。”

何书安的话就像拨开了叶临心底那层缠绕许久的迷雾,这段时间他不愿意接受聂响,无非是聂响那晚强迫了他,但这段时间聂响做过的事,在他心里足以抵消当时的恨意。

即便他不接受聂响,他也无法再恨聂响了。

两人聊完了,一起回到病房,面前的门一打开,就看见谢名阳站在门后,明显是在偷听两人对话。

谢名阳也不觉得尴尬,一把拉过何书安,“我们该回家了。”

叶临点点头,巴不得谢名阳快点走,免得给他添堵,“那就不送了。”

临走前,谢名阳拍了拍他的肩,恶劣地说:“聂响能为了你做到这份上,这世上可找不出几个,你可别辜负了他。”

何书安悄悄拧了谢名阳的大腿一把,冲叶临笑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联系我,我一定马上赶过来。”

叶临勉强挤出一抹笑,“好,谢谢。”

叶临的目光跟随着他们离开,安静的走廊里传来两人的对话。

谢名阳酸溜溜地说:“你们刚才聊了什么?”

何书安无奈道:“就是随便聊聊天。”

谢名阳醋意大发地说:“你别和他走那么近,我看着就不舒服。”

何书安揉了揉谢名阳的头,“我都和你在一起了,你还不相信我吗?”

谢名阳冷哼道:“我是不相信叶临,他以前对你的心思谁不知道。”

何书安懒得和他斗嘴,岔开话题说:“你刚才进去和聂总说了什么?”

谢名阳凑到何书安耳边,压低声音说:“我让他好好活着,免得死了以后,叶临空虚寂寞,又来纠缠你。”

何书安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

叶临看着他们亲密离去的背影,奇怪的是,他现在居然没了以前那种遗憾和妒忌的感觉。

也许他心里已经真正的放下了何书安了吧。

叶临站在病床前,看着昏迷不醒的聂响,脑子里回响起谢名阳说的那句话。

是啊,试问这世上能做到这一步的人能有几个,就算他自己,也不能保证在这种危急时刻奋不顾身去救何书安。

当时的聂响到底是什么心情,才能无所畏惧地挡下这一刀。

叶临这辈子碰到很多让他心动的人,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聂响一样把他的思绪搅得混乱不堪。

当天夜里,叶临趴在床边睡着了,迷迷糊糊间,他感觉到聂响的手指在掌心里动了动。

叶临浑身一激灵,他猛地抬头,看向面前的聂响,他和往常一样躺着,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原来是错觉。

叶临眼里染上了浓浓的失望,他伸手给聂响掖了掖被角,起身去了阳台,少见地抽了根烟,来发泄心里的郁闷和慌乱。

一周过去了,聂响依旧没有苏醒。

医生给聂响做了检查,对叶临说:“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病人到这个时候还没醒过来,很有可能变成持久战。”

叶临喉咙一下子干涩了,“谢谢医生。”

医生走了以后,叶临回头看向聂响,心脏好像被紧紧地攥着,越来越痛。

叶临耳边响起何书安临走前说的那句话,他突然很后悔当初没有早点看清对聂响的心意,也不至于到了现在,才后悔当初那么恶劣的对待聂响。

叶临喉结微微滚动,他勾着聂响的尾指,小声说:“我考虑了一下,觉得你最近的表现勉强到了合格线,所以只要你醒过来,我就勉为其难和你谈个恋爱,怎么样?”

他说着说着声音有些沙哑的哽咽:“你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所以你最好别得寸进尺,赶紧给我醒过来,不然我反悔了,你就别跟我闹。”

聂响依旧毫无反应,直挺挺地躺着,动都不动一下。

叶临的情绪有些崩溃了,他抹了把眼泪,正要去洗手间洗脸,尾指猛地被一股力量勾住,身后传来一道虚弱而嘶哑的声音:“那你现在........可不许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