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乱步的计划中, 最困难的是调离‘福泽’的文件。

所以光修跟乱步一拍即合,军警审讯不出来的人,将会调离到公安部门, 毕竟天人五衰是全员公敌。

只需要在这上面做一点手脚就可以了, 提前进行审批,让乱步伪装成公安部门的人就可以。

“哒哒哒——”

脚步声。

皮鞋鞋底,胶质感十足,踩在地上发出了响亮的声音,足以证明这是很好的皮料, 来者在自己的皮鞋上花费了不少的钱。

光修从资料室里将电脑连接线扒出,他没有举起银色的手杖剑, 而是静静的等待来者将门打开。

“安吾,不在前线指挥, 来这里是为了吓我一跳吗?”

光修扭头, 看向了安吾,言笑晏晏,却发现安吾并没有笑,他愣了愣:“怎么了?”

[安吾居然能怀疑到光修的头上诶。]

[倒也不是怀疑, 只是在排查情况。]

[光修太操之过急了。]

[你们不会觉得光修故意这么弄是没有原因的吧……]

[太小看光修了你们……]

安吾沉默的打量着面前的人。

一身白色的衣服,外套却是白色的,脖子上有一个项链, 里面据说装着一枚子弹,银色的手杖陪着白色的剑穗,副局换了一个手杖,这也据说是猎犬队长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解, 但是眉眼之中还带着淡淡的关心和温柔, 一如既往。

安吾对自己曾某一刻怀疑賀部副局而对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羞愧。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出卖太宰, 更何况上面还有福地队长在那里。

“太宰的心跳忽然开始稳定不变了,很可能他现在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又或者……”

某一刻,安吾多年跟罪犯战斗特有的警备的脑海中旋转。

“你是在想,被人调换了生物芯片,导致数据乱码?”光修皱眉,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真诚是最简单的沟通方式,解除疑虑的最好方式就是正面他。

“是这样没错,这足以说明天人五衰的人的确有人在政府工作,并且职位颇高。”

“除了小栗虫太郎,蒙哥马利,这两个不是武装侦探社的人,你是否泄露给了其他人?”

光修没有将自己加进去,他是官方认证的武装侦探社外援,他的话没有丝毫的漏洞。

“我检查了我唯一提及过的车,我上上下下检查了三遍,都没有发现……”

“车载系统检查过了吗?”

“检查过了。”

“不,我说的是车载装置里有关于音乐的所有官方软件,你自己也说了,可能是政府的高层人员,他们在官方的车里面做点小手脚轻而易举。”

“这点倒是没有。”安吾皱起眉来:“我再去检查一遍,如果能从中找到窃听装置的病毒,顺藤摸瓜应该能找到天人五衰在政府人员里面的卧底。”

“去吧。”光修叹了口气,刚抬脚,就忍不住往前栽倒。

安吾赶忙伸出手来接住了光修,却在手快要接触到光修的时候,光修用胳膊拦住了那只手,自己晃晃悠悠的站稳。

“您不舒服吗?”

“老毛病了。”

光修现在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这几天几乎是连轴转,甚至于晚上賀部光修都在熬夜计划接下来的事情。

费奥多尔的确写好了剧本,但是剧本的细节需要賀部光修自己填充补全。

这是费奥多尔多年前就跟福地先生准备的事件,中间欠缺的东西太多了。

他将自己的疲劳归咎于自己曾经撒的

谎,比如什么思考过量就会强制睡眠上面。

【撒谎之前需要先骗过自己】

[光修没事吧……]

[我很少看光修这么疲劳的样子,我记得这个老毛病从头到尾就两次吧。]

[那两次全是装出来的,这次应该是真的了。]

[待会见到福地,光修肯定要撒娇了。]

[好久没看到光修撒娇了有点期待。]

“您……”安吾本来想说一点您去休息之类宽慰的话,话到嘴边却看见光修已经稳住身形。

他径直往门口走去,要进行下一阶段了。

在用身份卡打开资料室的开关门的时候,賀部光修就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去看坂口安吾:“安吾,玩解谜游戏吗?”

“解谜游戏?”安吾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弄得有些不明所以:“是类似于侦探的那种吗?”

“差不多。”光修笑着说道:“玩吗?”

“现在这种时候算了吧……等一切平息吧。”安吾叹了口气,他看起来也已经很累了,整个异能特务科简直就是连轴转。

“既然拒绝了,到时候可别后悔啊安吾。”

说完这句话,光修推开门往外走,不知道为什么安吾总觉得副局话里有话。

光修出门之后,他看向了自己手中的U盘,调查官方的软件需要走无用的流程很久。

这里面就有他的手笔,他根本毫无掩饰。

走到外面之后,光修看向了天空,他用围巾将自己的整张脸遮住了半面。

处在天空之中的赌场内,立原道造强行闯入了那个备用住宿间。

在影子看见的一瞬间,就消散在光线之中,立原道造进来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

人虎会藏在哪里?

立原道造环顾了一周周围,他的异能是操控金属,他敏锐的感觉到了在地下有一个巨大的金属柜子。

他蹲下身来,伸出手来将地毯猛地掀开,看到了那复杂的锁,立原道造手指在空中飞舞,□□转动,打开了里面的东西。

钱,大量的钱,而在这些钱中间有许多的硬币。

那是流通硬币,里面藏有炸弹,就算即使躲避开,硬币所含的金属造成的伤害也足以让他们不治而亡。

摄像头内,西格玛看见了立原道造,猎犬正在侵犯着属于他的地盘。

不允许!决不允许!

将家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西格玛看向了手中的控制器,毫不犹豫的按了下去。

“砰——”

【Meursault,欧洲异能监狱】

“8718914。”

“那你想的是529807对吧。”

“啊啊啊啊啊啊这样猜数字的游戏真的好无聊啊。”太宰治身子往后仰,抬头开始打量整座监护。

“那要继续把没有完成的棋盘下完吗?”费奥多尔问道。

“不要——”太宰拉长尾音,无赖的说道:“棋子已经按照我们预想的在走了,没必要继续了。”

“说的也是。”费奥多尔笑道:“那我们玩点别的好了,比如解谜游戏什么的。”

“那种东西只有乱步先生和光修爱玩吧,我对这个完全没有兴趣。”

“太宰君,我什么时候说过,解谜游戏是我的游戏呢?”

太宰治的表情微变。

——太宰,我们来玩解谜游戏吧,这个钥匙,从里面找到的东西,就是你的礼物。

——礼物很珍贵,比钱还要珍贵。

——但是只能是我说开始的时候,才是你正式开始找宝藏的时候。

这件事情在他入狱之前一度引起了他的好奇心,所以影响

很深刻,却又忽然觉得能让他感觉到珍贵的礼物,一时之间有些不敢触碰。

费奥多尔抬起手来,就像是虚空跟在棋盘上面画了自己的区域:“主教已经叛变了,棋盘局势彻底改变了,太宰君,现在有心情来接着下棋了吗?”

*

“福地先生。”

福地手上端着一壶酒,酒液在杯子里面散发出浓郁的酒精味道,光修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呀,小光修回来了啊。”福地伸出手来,拉着光修坐到了他的旁边。

看着光修的目光放在了酒杯上,福地下意识的将酒杯拿的离光修远一点。

没有人会在意办公室里面作为嫌疑犯的人是不是乖乖待着了,因为福地亲自给光修签下了保证书。

“累了吧。”

光修秉持着孩子不会给家长说苦的原则,说道:“还行。”

[啊啊啊啊啊真的顶不住的时候光修不跟福地说!]

[不说的时候才是真的难受了啊……]

[天人五衰那么多年的计划,光修这才几天就琢磨的透彻了。]

[没有撒娇,窒息的一天。]

福地伸出手来,惯常的揉了揉光修的脑袋,依旧是非常好的手感,他的眼神柔和。

“抱歉光修,将你牵扯进来,我那时候在想到底要不要告诉你,但是如果我从头到尾将你瞒在鼓里,我们终将会成为对立面不是吗?”

“福地先生,我永远不会对您刀剑相向,请您相信这一点。”

“哈哈哈,小光修说话这么贴心的吗?”

“福地先生,我并不是在说一些好听的话得到您的愉悦,我是认真的。”

光修端起了面前的咖啡杯,里面的咖啡十分的昂贵,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个究极大反派,现在正在钱堆里面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福地伸出手来摸了摸雨御前,他缓慢的开口说道:“在你给我报告即将带离福泽的时候,我去见了老朋友一面。”

他将酒杯里面的酒一饮而尽,他的浑身上下散发出来了颓废的气质,这一点都不像是之前的他。

光芒万丈,如同阳光一样耀眼的国民英雄。

“您在彷徨。”光修亲自拿起了桌子上的小酒壶,倒入了那小巧的酒杯中。

“是啊,我看到了他的那双眼睛,就像是小时候见面的时候一样,他一点都没变。”

他们之间就像是发小,从小就呆在一起,甚至连剑道都是一起学的,那招‘一招制胜无畏体能的差距’是他们一起研究出来的。

“那个时候应当是很快乐的吧。”光修伸出手来拍了拍福地的手。

柔软的手心跟粗糙的手背碰撞,福地转头去看光修,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宽慰。

福地将酒杯里面的酒又一饮而尽之后,将酒杯放到了桌子上,他一把抓住了光修的手腕,就像是最开始的时候抓住属于他的光那样。

“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坚定不移的信念,他自从跟那个叫做乱步的侦探小鬼认识,就找到了自己的道标,我也找到了自己的道标,你应该为我庆祝小光修。”

[福地这些话是出自真心的吧。]

[他跟福泽之间其实也是很要好的朋友啊……]

[光修还庆祝,光修没哭就算是好的了……]

[想起光修的音乐学院证书了。]

[不要在刀上加刀了,谢谢您。]

福地放开光修站起身来,他踱步到窗口说:“光修你还记得在钟塔的时候,我们看到的吗?”

说道这里的时候,福地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却想起了光修不喜欢烟味,将手缓缓的垂到身侧。

“是,这个城市很美。”

光修勉强的让笑容回到自己的脸上。

“我将以此身变成光,照耀这个城市,我的国家会因为我而变得更加的绚烂。”

光修坐在福地的身后,他能看到福地那坚实的后背,他曾多次在那里安眠,撒娇不想走路的港湾。

“福地先生以后要少喝点酒,对身体不好。”

“小光修也少喝点咖啡吧,那东西到底带有咖.啡.因。”

“好,但是福地先生以后也要少抽烟,早睡早起,要保重身体。”

“哈哈哈哈哈这一点你最没资格说我了。”

“光修……”

“我在,福地先生。”

“如果我们真的失败了,我将以此身证道,到时候你会为我骄傲的,对吧?”

[……]

[有一种互相道别的感觉……]

[以身证道?是我想的那种吗?]

[失败了也会给这个国家一个教训,赢了重新更改秩序,之前不就说过了吗?]

[我开始窒息了,光修这条线前面有多轻松,后期就有多压抑。]

福地冲着光修伸出手来,等待着光修往前,光修很听话,他握住了福地的手,跟他一同看向这个城市。

光修说道:“我会的,父亲。”

他的声音落地有声:【“光芒永不会被黑暗侵蚀,会永远绽放于天空之中。”】

*

就算跟住宿备用间有一定的距离,藤木依旧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走到了窗口迅速向外面望去,刚才的房间内,一辆飞机横空插入其中。

敦在藤木旁边冒了头,他们对视了一眼。

上钩了。

也就是说西格玛现在已经开始行动了。

“怎么了!又爆炸了吗?!”

“怎么回事!现在是怎么回事!”

“赌场不会被袭击了要毁灭吧?”

外面的尖叫声和喧闹声,就算隔音效果极好的住宿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跟太宰先生说的一样,爆炸之后的恐慌才是最关键的。”

“现在烨子小姐她们要去的位置应该就是中央控制室了吧,那是唯一能向外界发出警报的地方。”

“而西格玛会全力阻止他们两人,现在就是你登场的时候了,蠢猫。”

蒙哥马利看着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他们两个人虽然吵架,嘴上不饶人,但是到关键时刻的时候却又极其的默契。

真奇怪。

‘滋滋——’电视出现了画面,是自动启动的。

赌场管理者西格玛出现在了镜头内,大仓烨子和立原道造的照片出现在了旁边。

“现在发布通缉,如果各位有负债的人,袭击他们两个将会免除债务,若能让他们负伤,将会奖励一万美元,如果昏厥,是十万美元,如果击杀将会获得一百万美元!”

“让普通民众去袭击警察吗?这可能吗?”敦看着电视机,皱起眉来。

“当然可能,因为……”

西格玛义愤填膺,一副正派之姿,接着说道:“作为警察的二人是不会伤害各位的,请放心袭击吧!”

藤木看向了敦:“就算我们身上附加多个职位,我们都是以保护民众而存在的。”

“中岛敦,你知道老师跟你说西格玛永远对付不了猎犬吗?”

“是因为强大吗?”

“成为猎犬需要经历异能技师的改造,并且每个月都要进行维持手术,他们是为了保护这个国家而将性命放在尖刀上,这样的人拥有的强大信念,谁都无法磨灭他们保护这个国家的心。”

来自于藤木那天生的正义感正在闪闪发光,他是光修一手带起来的属于政府的新

一轮太阳。

“你居然也会说出这么让人热血沸腾的话……”敦说道。

“等这次结束,我一定会狠狠的揍你一顿,让你需要与谢野医生治疗的地步。”

“无理由揍我,賀部先生会骂你的。”

“……”完全被拿捏了死穴的藤木瞳孔地震:“你变坏了,蠢猫。”

“那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吸引开注意力,给两位猎犬充足的时间。”

*

在废墟之下,果戈里看着坐在旁边不远处的賀部光修,他在賀部光修的周围转了两圈,就像是在看什么稀有物种。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天空赌场下方。

“你们表达焦急和好奇都是喜欢围着我转圈圈吗?”光修被转的有点头晕,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记得阿陀没有跟你说明这里的计划啊。”

“西格玛会为了阻止赌场毁灭,而拉上烨子一起从高空坠落,

为了得到书的消息,武装侦探社会不顾一切去救活西格玛,在烨子看来,武装侦探社跟天人五衰完全挂钩,这才是计划的全貌对吧。”

“真是令人惊讶的分析能力,从阿陀那里得知你并没有第二异能,可给我吓了一跳呢。”

[光修这种分析能力,还是把这种能力当做异能,更让人舒服一点吧。]

[这种预判未来的方式真的令人惊讶。]

[给光修一个剧本,光修给你一个未来。]

[所以说最后的结局光修何止放了水,直接给乱步放了海。]

[等一下果戈里不是被一刀两断了吗?]

[哈哈哈哈一刀两断。]

[你们不会忘了果戈里的异能吧,你们没看过魔术吗?就是切割之后人还活着的魔术。]

[我好像忽然知道果子是怎么活下来的了。]

“这种分析很简单,西格玛的执念太过于明显了。”

“执念啊……提问!光修先生,您猜猜我的执念是什么?”

“为什么你能这么亲切的直呼我名字?”光修皱眉:“我们见的面掰着手指头都能算的过来吧。”

“阿陀是这么叫的,我听习惯了。”果戈里说道:“这不是重点,快猜一猜!”

“果戈里先生,你知道家养的幼鸟,被陡然放出去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吗?

他们已经忘记了捕食的能力,忘记了翱翔的天赋,他们畏惧于高空,而唯一能获得自由的只有一点,他们需要打破自己原先的锁链。”

光修看着天空,远处的无人机直直的撞向了被猎犬发现的硬币炸弹储物室。

巨大的爆炸声从上方传来,但是那辆巨大的无人机没有造成更多的伤害,一辆飞机直直下线。

能做到用肉身去面对飞机的,大约只有身体被改造了的烨子。

那个傻狗应该受伤了。

果戈里摸着自己的帽檐,他默不作声也跟着光修去看天,他眼眸中划过了很多的思绪。

“给我上了锁链啊……”果戈里思考了一会,猛地用双手抓住了光修的肩膀:“谢谢你!”

“啊?”光修被晃的有些不明所以。

“给我上锁链的是阿陀啊!我把阿陀杀了!锁链是不是就没有了!怪不得您让我来救西格玛,是想让我利用他的异能干掉阿陀对吧!”

[哈哈哈哈哈雾草?]

[光修是这个意思吗?]

[陀思:光修请你住嘴。]

[我觉得光修是故意的吧。]

[肯定是故意的啊,光修这话明明就带有引导。]

[天人五衰还有没有正常人了啊!]

[西

格玛,老实人。]

[我至今都不明白光修为什么要针对陀啊。]

[可能是记仇吧。]

“……”这都是什么奇怪的脑回路?

刚被果戈里震惊到的光修看着光屏缓缓的打出了一个问号。

他真没那个意思。

光修看着已经在原地开始跳起了小丑舞,如果说是别人跳这样的舞蹈可能会比较滑稽,但是果戈里却跳的非常的好看优雅。

“我不是这个意思……”光修企图解释。

“哇哦,哇哦,把阿陀杀啦~”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果戈里先生?”光修顽强抵抗。

“啦啦啦啦啦杀了阿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