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打砸
苏栩栩他们所在的包厢是在二楼，视野很好，从窗边往外望去，能够清晰的看到街上发生的一切……
街道两旁摆满了各种卖货的小摊子，嘈杂声是从其中一个卖野味和兽皮的摊位上传来的，只见几个身形魁梧的男人正大喇喇的围在那个摊位前，丝毫不顾摊主的阻拦，将桌案上的货物随手往地上扔着，看起来像是要把这个摊子砸了一样……
苏栩栩注意到这群人的装束，从衣着打扮来看，他们似乎不像是中原人的样子，她一时分辨不出来，一晃神之间，底下的形势却已是剧变……大抵是摊主终于不堪忍受他们的打砸，奋起反抗，只是，双拳难敌四手，绕是那摊主看起来也是个高高大大的汉子，却终究不敌，很快便被那几个外族模样的男人压在地上，狠狠撕打着……
苏栩栩不知道他们最开始是因为什么起了摩擦，只是看着那几个身着异装的男人凶狠的对着地上已几乎没有什么反抗能力的汉子拳打脚踢着，而且脸上的神情是一种近乎全然疯狂的兴奋……
苏栩栩心里梗了梗，极度的不舒服，甚至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而面对这样的暴行，周围其他一同摆摊的几个摊主，却只是远远在一旁围观，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忙或是调解……
苏栩栩忍住想要跑下去一探究竟的冲动，恰好小二上楼来换茶，遂问道：“小二哥，你知不知道底下发生了什么？”
端茶的小二探头往下看了一眼，脸上虽然闪过一丝同情的神色，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见怪不怪的无奈：“公子应该是刚来京城不久吧？像这样的情况，这个月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
听到眼下发生的一切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苏栩栩心头微微一震，不禁皱了皱眉，问道：“那些打人的是什么人？”
“哦，底下那帮打人的，是从北羌国来的皮毛贩子……”小二一边忙着手中的活计，一边解释道，“这群人一来，不光是占了街上最好的地段来卖他们自己的东西，而且还不允许其他跟他们卖同样东西的人在这条街上摆摊……如果看到有别的猎户在这儿摆摊的话，他们立即就会纠集一大群人过来，不仅会把那人的摊子给砸了，就连卖货的人他们也不放过，这几个月，已经有好几个人被他们活生生给打成了重伤，那血流的啊……”
大抵是回想起了当时的可怕景象，小二生生打了个冷颤，饶是他自诩平日里迎来送往见识颇多，此刻也不禁唏嘘不已。
“就没有人管吗？”
苏栩栩望着底下畏缩而麻木的看戏的人群，心里一阵一阵的发寒。
“哪有人敢管啊？”小二叹了口气，道，“公子别看眼下他们就这几个人，如果是有人敢反抗他们或是跟他们作对的话，他们呼啦一下就能够叫来百十号人，各个身上穿着兽皮，腰里还别着大刀，上来二话也不说，就提刀砍人，要多可怕就多可怕……”
“官府也不管吗？”
苏栩栩忍不住问。这群人如此公然的扰乱市场，而且胆敢光天化日之下砍杀旁人，官府难道不知吗？就没有人报官吗？
还是连官府也不敢管？
一旁的小二很快证实了她的猜测：“可不是，连官府也不敢管……公子你是有所不知，这帮人身后都有北羌国做后盾，官府压根不敢管，因为害怕如果管了的话，闹起来，惹怒了北羌国，说不定他们就会出兵攻打咱们了……”
说到这儿，小二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尽管他只是一个跑堂的，此刻也不禁感到愤然，毕竟，天子脚下，他们尚且被那些北羌国的人如此欺辱，怎能叫人不憋屈？
苏栩栩却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震惊、愤怒，不解，种种情绪，一时齐齐涌上心头，叫她几乎难以自抑。
不知过了多久，上完茶的小二已经退下了，街边的打砸，也已经停止了……毫无悬念的，最终，是那先前摆摊的汉子认了怂，连收拾也顾不得，便踉跄着脚步，鼻青脸肿的走了……而作为胜利者的那群北羌国的皮毛贩子，却趾高气昂的站在那儿，一脸的得意与不屑，嘻嘻哈哈的高声叫嚷着苏栩栩听不懂的语言……
偌大的包厢里，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开口，沉默的叫人压抑。
“北羌国这么公然的挑衅，难道朝廷也不管吗？”
半响，苏栩栩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她虽也听阿爹提过，那北羌国自先帝刚登基的时候，就一直是大胤朝的心腹大患，两国这么多年来，大大小小也不知打过了多少仗，各有胜负，但大胤朝却一直未能将其吞并。
究其原因，可能是因为虽然那北羌国并不是特别大的王国，但那里的人却是极其骁勇善战，有几次，大胤朝甚至是惨败收场，这也导致朝廷上上下下对再次跟北羌国打仗多多少少有些顾忌……
但苏栩栩不知道，这种顾忌，竟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呢？
她实在是不能理解。
“这种事情，应该问孟兄才是……”
一片沉寂之中，名唤萧默的男人淡淡开口：语气是他一贯的漫不经心，就像当所有人都在为底下的打砸而唏嘘不已的时候，他也只是静静坐在一旁，闲闲饮着杯中的茶水，神情淡漠的就仿佛任何一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一般。
影影绰绰的光线，透过窗棂照在他清俊的脸容上，遮去了他瞳仁深处的一切情绪，让他看起来像一座雕刻的精美却冷峻到毫无感情的大理石像……
苏栩栩听到他语声微微一顿，说道：“……毕竟，孟兄一直驻军边境，想来对北羌国的情况，比我们都了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