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最是无情帝王家
“陆姑娘，你怎么看起来好像十分不认同的样子？”
一旁，正听得兴起的萧铄，无意中瞥见她脸上不以为然的模样，先是一愣，旋即好奇的问道，“难道你不觉得那位定熙帝跟那沐三小姐之间的情意很叫人羡慕和感动吗？”
“完全不觉得。”苏栩栩摇了摇头。
“为什么？”一旁的萧铄更好奇了。
“如果那位定熙帝真的像他表现的那样喜欢那位沐三小姐的话，当初他又怎么可能忍心亲手把自己的心上人送给别人做妾呢？”苏栩栩道。
萧铄一愣，显然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这个问题，须臾之后，才勉强找到了一个解释：“那应该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那个时候，定熙帝还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根本没有能力跟庐陵王抗衡，所以，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子被人抢去……”
语声一顿，男人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旁边的六哥萧默，然后迅速的收回了视线，继续道：“而且，据说，为了帮助定熙帝夺得皇位，那位沐三小姐是心甘情愿嫁给庐陵王的……”
他说的这些，有关前朝那位定熙帝与沐三小姐之间的那些所谓的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苏栩栩的确从前在话本上看到过……
据说，那位定熙帝还是皇子的时候，跟那沐三小姐乃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恋人，可是后来，那沐三小姐被他的兄长庐陵王看上了，并且执意要纳她为妾……
话本中说，那个时候，身为皇子的定熙帝其实并不受宠，而庐陵王却是未来的储君人选，实力对比之下，最终那沐三小姐只能被迫无奈委身于庐陵王……
如果事情就到此为止的话，也算作是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的确是值得叫人唏嘘，但是，那沐三小姐嫁给庐陵王之后，却是不断的利用自己的身份，窃取王府的消息，帮助定熙帝在日后扳倒庐陵王，并且最终登上那个皇位，起到了重要的作用……而方才说书先生说的那一段，正是后来那沐三小姐在传递消息的时候，被庐陵王发现之后，大怒之下，遂将她残忍杀害的故事……
当初在话本里读到这一段的时候，苏栩栩就觉得不对，本能的觉得那沐三小姐最终嫁到庐陵王府，是跟那位定熙帝有关……后来，那定熙帝登上皇位之后，也确如萧铄刚才说的那样，他自己也承认道，当时那沐三小姐的确是为了帮他，所以才心甘情愿的嫁给了庐陵王……
而对这样的说法，苏栩栩却惟有冷笑：“好一个‘心甘情愿’……”
“如果那定熙帝真的如他后来表现的对沐三小姐那样情深意重的话，他根本就不会同意她为自己做出这样的牺牲举动的……”苏栩栩忍不住道，“再恶毒一点想，说不定从一开始他就存了利用那沐三小姐的心思，所以才任由她嫁给那庐陵王的……”
她这话一出，偌大的包厢里，都是一寂。那萧铄直接愣住了，一张嘴讶然的张大着，显然是被她这样惊世骇俗的想法给惊到了。
“如果换作你们的话，”苏栩栩抬起眼帘，澄澈透亮的目光在包厢里的几个男人之间扫过，问道，“你们会在明知前面是龙潭虎穴的情况下，还任由自己心爱的女子义无反顾的往火坑里跳吗？”
她不信那定熙帝不知道那庐陵王的为人，更不信他不知道那沐三小姐一旦嫁进庐陵王府之后，将面临怎样的危险，可是明知如此，他还是任由她嫁了过去，而且还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她冒着生命危险给他换来的情报……说这个男人没有一点私心的话，她是打死也不相信的……
而面对她的问题，包厢里的几个男子像是商量好似的，一时一片沉默。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萧铄，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要给出一个答案来，但嘴巴开开合合了好几次，却愣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
一旁的萧默，只在她提出那个问题的一瞬，执杯的手势微微顿了顿，旋即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继续漫不经心的饮着他手中的茶盏，显然他并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回答这样无稽的问题，微垂的眼眸，遮去了瞳底的一切情绪……
就在这一片诡异的沉默之中，苏栩栩听到一句……
“我不会……”
男人的声音不大，最简单不过的三个字，却是异常的清晰。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苏栩栩先是一愣，旋即几乎是惊喜的望向对面说话的男人……孟初寒，漆黑的眸子像水洗过一般清澈，眼里的光彩，如夜空中最亮的星。
孟初寒望着她，一颗心仿佛就此沉进了她的眼底，从未有过的剧烈的跳动着、鸣响着，仿佛再也难以自拔。
心跳轰鸣声，突然传来一声低笑……
“陆姑娘这样想，未必将那定熙帝想的也太无情了些……”
一直没怎么出声的萧默，就在这个时候，微微一笑，淡声开口道。一张刀削斧砍般的俊颜上，凉薄的唇微弯，仿佛不过谈论他人是非的局外人而已。
“是啊，”苏栩栩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一旁的萧铄已是赶忙附和了起来，道，“如果那定熙帝真的是利用沐三小姐的话，他何苦之后多年不娶呢？只是造物弄人罢了，那个时候，形势比人强，如果那定熙帝当时只顾儿女私情，决意不肯沐三小姐嫁给旁人的话，势必会与庐陵王交恶，那么也不会有他日后登上皇位，开疆拓土的功绩了……”
“是啊，皇位，”苏栩栩回过头来，对向他，没有看到对面的孟初寒一瞬暗淡下去的瞳色，“说到底，还是为了做皇帝罢了，所以连自己心爱的女子也不惜牺牲……”
苏栩栩毫不掩饰自己的不以为然和不屑，道：“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这样的男人，薄情又自私，那沐三小姐当真是眼瞎才看上了他，一颗真心错付也就罢了，还赔上了自己的性命，当真是不值……”
越说越气，苏栩栩简直恨不得穿越到那个时候，替那沐三小姐撑着眼皮，好让她看清楚那个定熙帝的真面目。
一旁的萧铄像是被她同仇敌忾般的愤怒给吓住了一般，半响，才讪讪的开口道：“也不能这样说吧……毕竟，一将功成万骨枯，有时候为了更重要的事情，一些牺牲也是不可避免的……”
“你说的更重要的事情，是指当皇帝吗？”苏栩栩斜斜瞅向他，显然十分不认同他的想法，“一个男人，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护不住，就算叫他做了皇帝，又能怎样？说到底，还是不够爱她吧？所以才能够在面临选择的话，毫不犹豫的将她舍弃，较之皇位，只怕那沐三小姐在那定熙帝的心目中，大概是低到尘埃也不止……”
一旁的萧铄此刻已是完全被吓了住，话都几乎说不利索了：“但那是皇位啊……”他想说，在皇位面前，又有多少人能够无动于衷，从而为了一个女子而放弃呢？
但是，这些话到了嘴边的时候，却被他堪堪咽了下去……他下意识的望向身旁的萧默，虽然他一向同这位六哥交好，但他很清楚，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却仍是需要避忌。
一旁的萧默倒是什么反应也没有，仍是淡淡饮着茶。
“皇位又怎么样？”苏栩栩道，“我实在是不明白，当皇帝有什么好？怎么那么多人不折手段的也要爬上那个位置……”
她是真的疑惑。
“啊？”
萧铄这一次是彻底糊涂了。
苏栩栩瞅了他一眼，知道在他们这些古人心中肯定不能够理解，却还是忍不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