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前夜

大荒历5710年,大寒朝定远候依照神将家族惯例上书皇帝陛下,申请成亲。

娶妻对象,乃是三年前担任北湖刺史的白翰明之女白玉瑶。

虽然这两人之事在人们眼中早已板上钉钉,只是不曾想会拖了这么多年。今日终于是功德圆满,一时间还是引起朝野关注。

京城,秦府。

秦少孚坐在石板凳上,看着前方,阵阵发呆。

整个秦府热闹非凡,所有人都在为婚事忙碌,只有这后花园中,布置一番后,都让他赶到了前面,留了这么一片安静之地。

在大寒朝,神武将的婚礼不仅仅是自己的事情,还关系到整个国家,所以一切礼仪都会由宫中来人指点,其他事情,则是都交给了红芍,她能代自己做主。

几天下来,反倒是他这新郎无所事事,闲了下来。

发呆了许久,罗大壮提着个酒葫芦,带着些许醉意过来了,见他如此,便上前拍了拍肩膀:“怎么,有心事?”

“有一些吧!”

秦少孚没有隐瞒,放眼这天下,并没有多少人合适听自己的心事,但罗大壮是其中一个。

罗大壮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会有心事,不想成亲是吧?让我很意外,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答应婚事。”

秦少孚从罗大壮手中抢过酒葫芦,喝了一口,再是摇了摇头:“她跟我是一年的,也是四十有三了。我如今已是大天位境界,不出意外,突破玄天位也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我的寿命最长可以达到两百岁,但她不能……她等不起了。”

时间不等人,这是一个极为现实的问题。

秦少孚如今武道通玄,四十三岁,却看起来好像只有二十三四岁的模样。但白玉瑶没有修为,与普通人一般老的快。

尽管她已经是保养的非常好了,看起来最多三十,可这都只是暂时的。

女人在四十多一点,还能凭借保养来延缓衰老,一旦进入五十,甚至到六十,就不是靠补品能维持青春的了。

她先提出成亲,想来也是等急了。

从两人相识,一起的经历,是不说什么**气回肠,但也算是同甘共苦过。尤其自己还让她住在了秦府,在他人看来,便等同默许了她秦府女主人的身份,便是红芍都以下人的身份对她极为恭敬。

“换做其他女人……应该是换做任何人吧,应该也觉得我该娶她的。”

秦少孚叹了口气,其实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这件事情,自己到底是顺着自己的心意答应的,还是因为觉得应该要如此才答应的。

罗大壮喝了口酒,摸了摸嘴角道:“换做其他女人,应该早已经等不下去了……只是……”

欲言又止,终究只是摇头。

“有什么就说吧!”秦少孚看着他道:“她现在又不在府上,不用担心被听到。”

按照习俗,婚前的这些日子两人是不能见面的,所以皇甫光明让人将白玉瑶接到了宫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少孚总觉得罗大壮并不想自己娶白玉瑶。但这又不合常理,毕竟自己去了魔界的这三年里,白玉瑶对他如同对自己父亲,并无半点作假。

如罗大壮的为人,该是会被感动的。

“也没啥!”罗大壮摇了摇头:“就是感觉这婚姻啊,还是门当户对比较合适。不然以后要么会出些问题,要么感情也会变质。”

秦少孚皱了皱眉:“还不够门当户对吗?她如今可是北湖郡主了!”

为了名正言顺,也为了让秦少孚这婚礼更体面,更是为了拉拢人心,皇甫光明丝毫不吝啬,将白玉瑶认作义女,封为北湖郡主,如此皇室便成了娘家,嫁妆自然极为丰厚。

“这北湖郡主能有啥用!”

罗大壮撇了撇嘴:“假把式而已,但琅山的护国圣女,那可是货真价实的。若有琅山支持,哪怕是皇帝都不敢对你怎么样……我估计啊,皇帝陛下之所以这么豪爽,就是想让你赶紧娶了白玉瑶,断了木仙子的心。”

羽空桑……秦少孚心中愁云又是滚了起来,罗大壮说的不无道理,自己先和白玉瑶成亲,便是断了与她的事情。

作为琅山未来掌门,护国圣女,是不可能给人做妾的,而且以羽空桑的性格,也不可能答应这种事情。

以皇甫光明的性格,虽然会在很多事情上放纵自己,但也的确会忌惮自己和琅山走的太近。

“虽然木仙子修为高深,武道通玄不在话下,寿命也长。等到白玉瑶死了,她可能还是年轻模样,但是……”

罗大壮摇了摇头:“人家这般身份,凭什么要这么等你。这么长时间,随时可能变心。”

时间长,变心……秦少孚突然问道:“这么多年,你的心变了吗……对我娘的心?”

正要喝酒的罗大壮立刻瞪了他一眼:“瞎说什么呢,老子都这把年纪了,等着抱个孙子就行了。”

秦少孚笑笑,没有追问,因为他已经知道答案,只是长叹一声:“老头子,你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都多……爱情究竟是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

罗大壮撇了撇嘴:“老子这辈子啊,最亏的事情,就是遇见你娘了,更亏的事情,就是明知不可能,还心动了。结果孤家寡人到了现在!”

“老子要是想得通这个问题,就不用指望你来给我添孙子了……不跟你说了,烦心,老子回去喝酒。”

说完就提着酒葫芦晃晃悠悠的走了。

秦少孚也想喝酒,但又不敢喝,借酒消愁愁更愁,一旦醉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管内心真实是什么,但既然已经应下,还大张旗鼓了,那就得安安心心去做这新郎了。

他不想伤羽空桑,但也同样不想伤白玉瑶。

坐在那里,继续如同雕塑,秦少孚从没有这般孤身独处过,才发现这种感觉,格外寂寞。

正是感怀之间,突然听到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虽然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笛声,但不知为何,秦少孚就是知道来的是谁。

也许,这也算是心有灵犀吧……羽空桑。

心中暗叹一声,秦少孚还是起身,循着笛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