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准备离去

冷大元帅是如此,上官清羽是如此,就连她竹子鸢自己,身居如此高位,只怕也逃脱不了陛下的猜嫌。

伴君如伴虎,竹子鸢到了今日,才算是真正明白此话的含义了。

“多谢陛下,陛下谬赞,微臣愧不敢当,只希望能为陛下分忧一二,便是微臣之幸。”

也不知上官清羽究竟有没有觉察到这位大凉国至尊对他若隐若现的一丝猜忌,仍是一贯谨小慎微谦逊恭谨的姿态,只是那一副傲骨,却不曾因此被埋没,反而愈发清晰地落在竹子鸢眸中。

“依爱卿看来,此次行动的成功是否能得保证?”

虽然这个主意听起来,是个稍微懂行的人都不可能不为之心动;但是圣上毕竟是圣上,他能够稳坐这把龙椅,让大凉至少到目前为止仍是一个富庶强大的国家,便足可见得他的本事必有独到之处,纵然不是明君,也绝对不是庸君。因此,一旦经历过了最开始那一瞬间的欢喜与激动之后,就又恢复了往常的冷静,同样随之而来的,自然便是他一贯的多疑了。

只不过这一次,让圣上多疑的并不是上官清羽的忠心与否,而是他出的这个主意,究竟有多高的价值而已。

“回禀陛下,”上官清羽很明白话留三分的道理,从来也没有打算过要给这位大凉天子十成十的保证,即便对于这个想法,上官清羽自己都为之惊艳得意:

“微臣不敢妄言,战场上瞬息万变,再如何周密完整的计划,都有可能遭遇不测风云,况且微臣才疏学浅,只怕微臣的浅薄之见,纰漏更多。陛下若是放心不下,不如便找冷大元帅商量一二,想来若是微臣的一点儿谬论能够得到冷大元帅的完善指点,届时与楼族相争,定能大获全胜,开疆扩土了。”

上官清羽深谙这等打太极的功夫,他这一番话说下来,没有说成功率高,也没有说成功率低,自然更加没有给出任何像样的保证,但是听上去却又偏偏叫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只是,仍旧在一旁静静喝茶的竹子鸢,听到上官清羽再度提及冷大元帅之时,心头没来由地猛力一跳,赶紧借着掀茶盖的当头,暗地里瞥了圣上一眼。

果不其然,那张脸瞬间黑了一下,即便一闪而过,却仍旧被竹子鸢牢牢地抓在了眼球之中。

她又一次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

“也罢。上官爱卿能够提出这等极富创意的高招,已是极为难得,朕心甚慰。其余的事情,上官爱卿便无需过多操心了,将来大凉国大胜得归之日,朕定亲至桓灵宫,为爱卿记一等功。”

“微臣多谢陛下栽培信任。”

上官清羽当然知道,这样的一等功对他而言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价值,他身份摆在那里,不要说入朝为官得到重用了,就算是这宫门一步都不可能特批让自己能够踏得出去。一个连人身自由都完全丧失的人,就算锦衣玉食又有什么意义?他根本不关心这什么功劳不功劳的事情,愿意为这个天子出谋划策,那不过是他自己心中另外一套算盘在拨动着而已。

“不知微臣可还有能够为陛下分忧之事?”

见圣上就这样坐在那里,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以后,虽是随口赞扬了几句,却很快就没有了下文,上官清羽心中不免动了心思。他当然不会愿意就这么尴尬无比地同这个讨厌的天子一起,大眼瞪小眼地干坐着,所以此刻,无论他想或不想,都不能不主动开一次口了。

上官清羽这般一问,登时就将陷入自我沉思状态之中的圣上给拉回了神儿来。心中暗自懊恼,自己竟然会在上官清羽和竹子鸢的面儿如此失态失神,幸而看着此刻上官清羽等一众人的神色并无出现什么异常,想来,自己方才虽是一时失了神,却也还应当不至于做了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或是不慎说错了收不回来的话语才是。

这一点,多少还是让这位多疑而谨慎的圣上放心了一些,暗地里松了一大口气。

“无妨,爱卿,你今日对朕已是相助良多,朕实感欣慰。爱卿劳神半日,想来必当有些倦了,既如此,朕就不多叨扰了。”

一边说着,圣上一边站起身来,任何人一看那个架势便知道,他想要打道回府了。

“微臣恭送陛下。”

上官清羽心中早就厌倦了同这个大凉天子虚与委蛇的对话,恨不能早一些把这尊大佛给送走。如今眼见得圣上终于要走了,他心头不由一振,这句话也就说得格外利索。

竹子鸢这边儿也已经合衣站起,伸手接过了身旁宫女递过来的披风,却并不急着穿上。看了一眼正被杜总管伺候着添衣的圣上,随即将视线转移到上官清羽的身上,微微一笑,终于张开了已安静了许久的嘴巴,道:

“上官公子才识非凡,今日本司算是领教了。愿你今后能够多为大凉江山社稷出力,方不负陛下对你的一番信重。”

“是,下臣谨遵竹大人教诲。”

面对着竹子鸢的时候,上官清羽言语之间所透出的丝丝寒气,竟是比面对着圣上的时候还要更加强烈而明显,就连杜总管站在一旁都敏锐地察觉到了,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下颇有几分想不通上官清羽为何无端端地,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女人产生如此强烈的隔阂之意。

然而此刻最为想不通的人绝不是杜总管,而是竹子鸢自己。连一个旁观者都能够如此清楚地看到上官清羽对竹子鸢的敌意与冷意,竹子鸢作为当事人,自己又如何可能全无感觉?然而,她却实在不愿意相信这种感觉,更不愿意接受。如果不是太过强烈而真切,竹子鸢一定会安慰自己,将其归结为自己的错觉的。

今日的上官清羽,究竟受了什么刺激?难道仅凭着自己一直对他隐瞒大祭司身份这一点,就能够让他对自己敌视至此么?竹子鸢绝不相信自己真心相交的知己会是这样一个心胸狭隘之人;然而除此之外,竹子鸢却已根本给不出另外一个更加合理的解释。

左思右想,也理不清今日上官清羽面对自己时究竟因何缘由而神态大变,心想着唯有下一次单独见面之时再行询问了,便也暂时不再将此事放在心上,轻轻一扬嘴角,道:

“上官公子客气了。陛下,您如今可是想要离去了?”

“嗯。”圣上微微点头,旋即才想起来,刚才大半天自己都光顾着和上官清羽讨论军情了,竟然把竹子鸢晾在一旁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