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蛰伏待机

沈庄妃微微一笑,那早已深入骨髓的习惯又一次跳了出来:

“这样说来,公主殿下是同意与本宫联手了?”

“别说那些没用的,你的法子要是行得通,本公主自然会跟你联手,反正本公主要的只是让那婆娘赶紧消失,越快越好!”

袭香公主实在不耐烦跟沈庄妃再继续扯皮了,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冷冷追问道:

“快说,究竟是什么法子?”

沈庄妃如今也算是基本明白了袭香公主的脾性了,话出口时,心头已多少有些暗自懊悔,闻言更不迟疑,开口说道:

“竹子鸢如今声势正盛,无论是前廷还是后宫,她都身份尊贵,更胜你我,所以我们只能暂避其锋,一时间不可与其硬抗。”

见到袭香公主越听脸色越是难看,沈庄妃倒也有几分担心她会忍不住暴怒失控,赶紧结束分析,话锋一转,又道: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让君臣离心。竹子鸢如今如此风光,归根到底亦不过是圣上对她的宠信罢了。只要能够让圣上不再信任她,倚重于她,到那个时候,任凭公主殿下想如何折磨她,自然都全由公主殿下您决定了。不知殿下觉得,本宫这个法子可还行?”

袭香公主的面色稍霁,沈庄妃这家伙说了一箩筐废话,此刻总算开始说一点儿有用的了。只是让自己的父皇对竹子鸢产生猜忌,此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只怕是没有那么容易。至少她袭香公主,一时间却也还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

“你是说反间计?既然你说出这个法子来,想必心头已经有数了吧?说吧,你打算如何反间?”

“当今圣上最忌讳的,就是后宫之人与外臣相勾结。她如今身份特殊,既是外臣,又是后宫之首,今后入后宫的次数必然有增无减。只要她时常入后宫,我们难道还愁找不到她与后宫之人相互勾结,暗通款曲的证据么?”

“到那时,将这些证据通通推到圣上面前,不论真假,圣上必然会起疑的。就算无法做到铁证如山,圣上与竹子鸢之间也必生嫌隙,我们对付竹子鸢的良机,自然也就来了。”

沈庄妃如今出谋划策,言语之间,已是每每用“我们”二字把自己和袭香公主捆绑到了同一条船上。袭香公主也不是没有察觉,不过她向来不会计较这种细枝末节,只要主意合她心意便好,何需管沈庄妃如何措辞?

沈庄妃的主意的确不错,听上去好似相当简单易行,让袭香公主一时间大为意动。但她不是别人怎么说便怎么听的傻子,只稍稍一想,就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略有几分疑惑地问道:

“可她如今进宫已是理所应当之事,就像你说的,以后她进宫次数会越来越多,却也没人能说她的不是。就算你想给她安一个与后宫之人勾结的罪名,她竹子鸢只怕也有得是反驳的说辞吧?”

“公主殿下果然聪慧过人,无怪会成为圣上的掌上明珠,思维之敏捷,本宫自愧弗如。”

适当恭维了一番袭香公主,见她果然被自己三言两语吹捧得有些许微醺般得意,沈庄妃方才微微一笑,言归正传,道:

“公主殿下所言极是,因此我们现在需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等。”

“等?”

“不错。等待最好的,一击致命的时机,争取让我们此状一发,就能够让竹子鸢百口莫辩,彻底坐实她的罪名,将她一击打落谷底,永世不得翻身。”

“哼,你说得可真是轻巧,这种良机谁不想要?可哪里有那么容易,说有就有的?等?你要本公主等多久?本公主这辈子要是都找不着这种好机会,难道就让本公主这辈子都不找她竹子鸢算账了?这本公主可办不到!”

袭香公主原本还满心希冀着能够从沈庄妃那里听到什么妙法良方,想不到她竟是如此不靠谱的一个烂军师,说出口来的法子这般华而不实,委实让袭香公主失望透了。

沈庄妃却丝毫不以为意。听得袭香公主极其不耐烦的一番抱怨,仍是没有半点儿懊恼气愤之色,让一旁始终默默无言的采菱看得颇为心惊。正兀自想着自己的主子跟这样厉害的一个女人结盟合作,究竟是好事还是祸事,采菱就听得自己耳畔再度响起了沈庄妃那一贯不温不火的温柔嗓音,道:

“公主殿下何不想想,若是此事当真如此简单,公主殿下又何以会迟迟找不到对付竹子鸢的办法?以公主殿下之能,只怕她竹子鸢早就束手就擒,身败名裂,尸骨无存了,又哪里能容许她如此嚣张狂妄地活到今日今时?殿下以为,本宫所言可有道理?”

袭香公主聪明的确是聪明,但她若论起那些说话的技巧,和听好话的定力,那是一百个她绑在一块儿也不见得能胜了沈庄妃的。方才沈庄妃不过是不动声色地给了她几句好听的话,旁敲侧击般地吹捧了她一下,登时就让袭香公主很是受用,脸色也再度由阴转晴。

见到再度安抚住了这个性子极其冲动的袭香公主,沈庄妃方才再度循循善诱,良言苦劝道:

“公主殿下,凡成大事者,必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容常人之所不能容。公主殿下是金枝玉叶,人中龙凤,绝非那些凡夫俗子所能相比较的,本宫相信,您定然有非常人的忍耐之功。我们现下对上竹子鸢仍处于劣势,蛰伏待机亦不过是一时权宜,只有忍住了这一时一刻,我们才有可能翻云覆雨,将如今风光无限的竹子鸢一举打回原形。”

其实这些道理,袭香公主也不可能会想不明白,她只是自幼性格使然,想到要让她忍气吞声,就好似全身上下都吃错了药一般极其不舒坦。即便有沈庄妃变着法子地软语宽慰,但一想着要等到那样一个好机会,在此之前却还不知究竟要忍受竹子鸢那张讨厌的脸庞到何时,袭香公主只觉得自己的胸腔都快要炸了。

“那你告诉本公主,究竟要忍耐到何时?”

袭香公主将自己的一口银牙咬了又咬,好不容易才从牙缝当中硬生生地挤出这句话来。

“公主殿下放心,我已想方设法在竹子鸢身旁布置了好几个眼线,虽说如今的神司府不如从前,外松内紧,相当不易与,但我相信,少则十日半月,多则三不五月,定能找到竹子鸢的软肋把柄,助公主殿下得偿所愿。”

袭香公主肯这般问,就说明她多少还是有几分愿意妥协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