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心头大乱

“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那个老……亚后娘娘自己不解释,要陌哥哥你来说给我听?竹子鸢,我知道你是亚后娘娘,又是大祭司,无论是前廷还是后宫,你都身居高位,手掌大权,但是那又怎么样?本公主才不怕你!有本事,你就也跟陌哥哥一样,大大方方地跟我说一遍,说你和陌哥哥之间绝对没有感情私通!你要是敢对天发誓,那本公主就信你!”

“公主殿下,请你说话也适当放尊重些!”竹子鸢再怎么觉得袭香做的那些事情情有可原,此刻也不可能再忍受得住了:

“我何曾与冷少将军有过什么私通?这等词眼,又岂是随随便便可以使用的?我自认光明磊落,和冷少将军虽然不止是数面之缘那般简单,但也是堂堂正正的朋友,绝对不曾做下过半分见不得光的事情。此事我无需辩驳,也不会为了这等子虚乌有的谣言在这里赌咒发誓。公主殿下今后还请慎言,否则纵然有陛下维护,只怕早晚也要祸从口出。”

说到最后,竹子鸢的脸色都变了,声音之中不停向外渗着冷意,只是她的定力终究不是白费的,虽说得有几分切齿,但终究理智尚存,不曾说出一些不负责任的污言秽语来。

只不过即便是如此,对于袭香公主来说,也已经是极其大不敬的话语了。如果不是先一步知道了竹子鸢的身份,只怕这个时候的袭香公主,就不单单只是气急败坏,估计第二巴掌又要扫过来了。

“哼,你嘴里说得好听,谁知道是真的假的。”袭香公主仍是嘴硬了一句,却也知道这种事情,自己确实也并不占理,如果真的把他们俩说成有过苟且之事,那岂不是把她自己的陌哥哥也一起给骂进去了?倘若让自己父皇给听了去,还让他老人家信了自己的信口胡诌,到那时节,只怕自己和陌哥哥佳事难成不说,反而成全了竹子鸢那个老贱人。

所以,袭香公主也只敢再多说这么一句,旋即便不情不愿地闭了口,竟然当真不再骂骂咧咧满口污话了。她走开两步,突然转身一把抱住了冷平陌的胳膊,满脸得意地说道:

“反正你是大祭司,大祭司哪有那么容易嫁做人妇的?陌哥哥最喜欢的人一直都是我,就算你喜欢他也没有用,陌哥哥是绝对不会喜欢你的,就算他真的把你也看做他心里头的好妹妹,但是你身为大祭司,陌哥哥也绝对不会愿意娶你的!哼!”

竹子鸢本来并没有往这方面想过,谁料被袭香公主冷不丁地这样一说,竹子鸢心头却猛地大力一跳,一时之间,各式各样纷杂的想法通通涌了出来,让竹子鸢暂时间竟是作声不得,只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砰砰砰直跳,脑子里头千头万绪,最终只化作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冷平陌宁可娶袭香公主,也绝对不会娶一个大祭司么?

不知道为什么,分明自己来此数月了,想过的事情很多,做过的事情也很多,唯独这些个儿女私情,婚嫁之事,竹子鸢从来都未曾留过心。却不想今天知道凤琴一事终于彻底尘埃落定,自己心中一定一空,又被袭香公主这么个不懂事的神助攻胡搅蛮缠这一通,许多从前根本没往心头去的东西,此刻竟然全数找上门来了。

竹子鸢的心不在焉一团浆糊,根本就未曾引起袭香公主的注意。她正自懊恼不已之际,突然间想起了父皇曾经同她讲过的,一个大祭司的得失利弊。要当这等地位超然的大人物,又岂能不付出一些代价来?历任大祭司都是女子之身,而当上大祭司之人,从古至今几乎还不曾听说过有几个可以相夫教子,享受天伦之乐的。

这倒不是说,当了大祭司,就好似出了家一样,不能再享受凡尘俗世的七情六欲,而是因为基本上没有哪一个男人,会愿意娶大祭司为妻,那是远远要比当一个当朝公主的驸马爷还要叫那男人憋屈的事情。

不但从此如入赘的女婿一般,要长居神司府中,而且从此沦为妻子的附庸,人前人后都只是大祭司的祭夫。他们二人产下的子女,皆要跟随女方的姓氏,而且男子还绝不容有纳妾之事发生,就算在外有了私生子,也绝对不可能有认祖归宗的那一天。也就是说,哪一个男子当真迎娶了大祭司,那他就相当于断了自己这一脉的香火,也抛弃了自身所有声誉。

这等事情,在古代男子的眼中何等残酷?只怕就算是大街上温饱都成问题的乞丐,也不见得愿意成为大祭司的祭夫,更不要说冷平陌自己官居三品,将门之后,还是个独子。无论从哪一点来看,竹子鸢都不能不承认,袭香公主就算话语之中有赌气的成分在,但她所言着实无假,自己和冷平陌,根本不可能有哪怕一丁点儿希望。

只是,好奇怪啊,为何想到这一节之时,自己的心竟然会这般揪痛不已呢?难道自己竟然在某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地……爱上了冷平陌?

一想到“爱”之一字,竹子鸢更是心乱如麻,简直都不能够正常思考了,对于袭香和冷平陌二人的种种言语行止,也自然一概不理不知了。

“竹大人?竹大人!”

竹子鸢耳畔突然传来了好几声呼唤,猛地回过神儿来,就瞧见冷平陌的脸凑到了自己的跟前,正一脸关切而担忧地看着自己。很显然,竹子鸢的神色有异,终究还是引起冷平陌的注意,是以他暂时间也管不得袭香公主会不会又大吃干醋的事情,赶紧先过来看一看竹子鸢的状况再说。

“哦……我无事,冷少将军不必担心。”

竹子鸢连忙暂时先把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通通压制而下,重新调整好心态,方才冲着冷平陌微微一笑,安慰他不必多心。虽然看得出来竹子鸢刚才分明有些异状,但是见此刻竹子鸢的反应,还是如以往一般正常,也就稍稍安了心,又忍不住替袭香公主解释了几句,说一些诸如“请竹大人不要多怨怪袭香,袭香所言均是无心”之类的话语。

竹子鸢倒也看得出来,冷平陌摆明了对袭香公主的感情,和袭香对他的感情是不一样的,后者以爱情为主,前者却是亲情为重;然而两种感情一样深厚,冷平陌对袭香公主的百般回护,那也俱是出自真心,并无半点虚假作态,更加不是为了博得公主对他的好感。

不忍心看着冷平陌在自己和袭香公主二人之间左右为难,无端端地受这份夹板气,竹子鸢又是轻笑一声,摆摆手道:

“冷少将军但请放心,本司明白,袭香公主不过是性子直爽太过,想起什么便做什么罢了,她全无心机城府,那些话确实过火了一些,但也不过是信口一说,并非心中当真有意诽谤本司,本司自然不会将这些小孩儿赌气的话语放在心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