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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浮在空气的血腹越发浓烈,窒息而森重,那刺目的血红,让夙煞绝的心频频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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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君子言都处在一种平和的状态,丰润的清颜眉头轻蹙,双鬓冷汗直溢,宫缩的刺痛已经一点一点地凌迟着她。

夙煞绝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攥握她的手又收紧几分,心疼道:“子言,委屈你了?”

第一次,他尝到了被时间折磨的深刻煎熬,这样的折磨他再也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一方面,他希望时间不要过得太快,害怕产子的过程会出现自己料想不到的意外。

另一方面,却希望时间可以过得快些,让孩子顺利出生。

此时的他,整个身心,都处在一种矛盾的状态。

“嗯,不委屈,不过,其实,其实生孩子还真的好像挺累人的。”君子言蹙眉一笑,忍着下身一阵一阵的宫缩抽痛,努力保持平稳气息。

与她紧握的手正被她一点一点地用力紧攥,伸手抚平她一点一点蹙伏的眉梢,心,痛得悲怮的地步,泉润的声线带着几分生硬和决然:“子言,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在产子的过程中出现意外,只能保住一人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选你,不选孩子,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配合,知道吗?”

三哥的话和太奶奶的话尤闻在耳,他的心也一点一点地被惶然侵噬。

他无法想象情况最恶劣是什么,但是他能肯定的是不能失去她。

闻言,君子言身心一震,泉眸泛红,不敢置信地看着夙煞绝,咬字的腔调携带愠怒:“可是,她,她是你的骨肉。”

他的心情她能理解,但,她没有办法做到弃婴保已。

“可是没有你,即使有了宝宝,我的生命也已经不完整了。我答应让你生 ,可我也有权利选择你们的命运。要嘛,你们母子平安,要嘛,我要你不要宝宝,即使你过后会怨我也好,气我也罢,我也只能这样做。没有了你,一个不完整,支离破碎的我,已经没有活在这世上的念头,你懂吗?

到时,若你执意要孩子,那我会选择和你生死与共,因为,我们是夫妻,你不是说夫妻是一体的吗?既然如此,我们就必须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夙煞绝的脸贴紧她的脸颊,每一个字都深刻到如一把利刃直触君子言的心尖。

“绝,对不起,我总是这样的让你左右为难。”君子言微微侧首,潸然泪下,听到他的话,她的心好痛,她,是不是太自私了?总是想到自己和孩子,却没有顾及到他的感受。

“不许这么说,别忘了,我们是夫妻,夫妻何来的‘对不起’,何来的‘左右为难’?我夙煞绝这一生能够与你相知相许相守,已经是老天爷给我莫大的恩惠,我不想太贪,有你,足矣!”冰凉的指腹触在她的容颜,将那渗出眼眶的清泪拭去,俊颜倾下,深情的吻在她的眼眸,叹吮着她所有的咸涩的泪水。

她的温度,她的体香,夙煞绝用力地吸呐入肺,贪婪的吸附着,吻移到她的额头、眉心、琼鼻、脸颊、最后在她因轻泣而微张的菱唇缠绵索取。

君子言与他勾缠的手松开,勾在他的脖颈上环住,悯诚感激地回应着,胸腔里充斥的,都是彼此缠绕的爱!

一吻作罢,两人相视一笑,十指紧缠地覆在她高隆的肚囊上。

“子言,我爱你,好爱好爱你,我从来都不知道爱一个人原来可以如此,谢谢你让我拥有这样的幸福。”夙煞绝谓叹一息后深情地道,将一直藏在心中的情话道出,潭眸爱意闪烁。

情话绵绵入耳,君子言眉宇间的笑意更甚:“绝,还记得我们是如何相识的吗?”

“当然记得?怎么可能会忘了君茶师第一天就让本王刮目相看的本领。”夙煞绝调侃笑道,思绪飘到两年前的夏季,在‘玉枫轩’与她相面的情景。

“嘿嘿,王爷谬赞了,不敢当。”君子言回侃。

“哼,更忘不了君讼师为民请冤。”

“子言再谢王爷当初的一臂之力,刘夫人之女的冤案王爷功不可没。”

“……”

“……”

两个时辰里,夫妻二人一喝一和地调侃着,回想着当初的点点滴滴,寝阁里回**的都是两人笑声和互侃的腔调。

只是,月老为他们牵的红绳,过了今晚,是否还在?

*

四个时辰后

寝阁里进进出出,几个丫环们在外面端着热水,由稳婆再接手端起去,个个神情严谨,丝豪不敢松懈。

地上水渍斑斑,空气飘浮着浓浓的腥甜味。

床塌上,夙煞绝寸步不离,紧握着君子言的手,目盯全程。

此时,君子言正被一名年迈的稳婆支开双腿,一名稳婆拧了一块热帕巾垫在她的下身,容婆看着她的下身,开口道:“王妃,吸气,用力的吸气,别急,慢慢来。”

君子言努力呼气,与夙煞绝十指缠紧,脸上不停落下斗大的汗水,绸墨发丝紧贴于颊,脸色涨红,双眸赤红地努力吸气后再呼气,两个时辰里,随着隐婆的节奏如此反复着。

“啊——好痛!”君子言突然痛呼出声,声音已经渐渐的稍显沙哑。方才一阵强烈的宫缩来袭,那痛如一把剑将下身撕裂贯穿,即使喝了缓痛的药汤,宫缩的产痛仍然如此强烈,让她觉得痛不欲生。

“王妃,再用力呼气,别急。”稳婆看着她下身不停泌流出的血水,那宫缩的密度让她觉得棘手,几个稳婆银鬓上同样也是一脸粗汗。

“子言,咬紧我的手,什么都不要想,尽量用力呼气就可以,只要尽量就行,不需要勉强。”

夙煞绝被眼前惊心动魄的一幕惊撼得脸色苍白,全身惊出一身冷汗。将手伸到她的嘴边,话里颤音浓重,另一只手与她紧握着,全身因为眼前的一幕浑身颤抖。

看着她如此难受,自己却只能旁观置身事外,这一刻他恨自己的没用,心,在这一刻已经痛到难以复加的地步。

“啊——呼呼——呜——”君子言用力的呼气吐气,甚至还不争气地哭泣出来,口腔口尝到浓重的血腥味,她知道,那是绝手被她咬破的迹象。

对上夙煞绝双眸泛红心疼担忧的眸光,君子言如被人驻入一股力量般,用力的吸气吐气,下腹被宫缩的推挤折磨着。

她几乎可以感觉到宝宝此时正在用力地想要从她的腹中挤出来,那种感觉,是那么的强烈。

“王妃,再吸气,已经快看到脑袋了。”稳婆当看着那挨进‘盆口’已经出现胎儿的头颅时,几人齐声惊呼。

然而,随着胎儿的推挤,下身的血渍却也是越溢越猛,稳婆更换帕巾的次数也愈发频繁反复。

散浮在空气的血腹越发浓烈,窒息而森重。

那刺目的血红,让夙煞绝的心频频下沉。

未等君子言在听到稳婆的话后希望点燃,便被夙煞绝突然果断迸出的话瞬时生生扼杀。

“子言,别生了,我怕,我害怕,求求你,别生了。”夙煞绝温热的泪水顺着泛红的潭眸泌出,滴在她的脸上,对着身下的妻子眸光恳乞,地道。

这种折磨连他一个旁观者都受不了,更何况子言?

他受不了,他真的受不了了,看着那一条条帕布的血渍,闻着鼻腔流动的腥甜,他的神经几近崩裂。

这种情况他曾在十年前经历过一次,三嫂躺在塌上用尽最后的力气也没能把轩瀚生下来,最后还是自己用折膝的残忍方式结束了产子的过程,然而,三嫂却也因为失血过多难产死去。

“不要,不要,你不能这样,啊——”君子言被下身的推力痛得抑起脸,努力呼气道:“绝,我还可以坚持,别放弃,呼呼——求你,我求你了。”

宝宝就快要生出来了,她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放弃?

“子言,你忘了之前答应我的话了吗?你又要让我为难一次吗?”夙煞绝何尝不痛心,可是,他怕最后变成追悔莫及。

见到他们如此,稳婆个个陷入沉思。

突然,另一名稳婆在看到她下身的情况,咬咬牙,神情凝重地附和道:“王妃,别生了,让容婆为你引产吧,王爷顾忌的是,你的盆口太窄,你的体力再生下去会撑下住的,还是引产吧。”

“子言,听话,容婆,给她引产,快。”夙煞绝俊容一寒,对容婆冽声嘱咐。

“不——不要,绝,别放弃惟伊,他是我们的唯一,我的机会只有一次,你这都不给我吗?相信我,我,我呼呼——啊——还有希望,我可以的,呼呼——我一定可以的,容婆,不要,我求你,再让我坚持半个时辰,否则,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君子言努力摇着夙煞绝的手,眸光乞切,近乎绝望,口腔已沾满夙煞绝手上的血渍,与苍白渗汗的脸更衬得森骇惊人。

看着君子言这样,夙煞绝的心痛得紧缩难抑,连开口说不的勇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