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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然,床塌上的男子原本紧阂的双眸霍然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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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厢里

陈设简约,案几上点着一盏昏黄的烛火,摇曳错乱。

床塌上静躺着一名男子,昏暗薄弱的光线下,依稀能看见男子柔美的侧脸贵气难掩,三分谪雅,三分俊贵,可见此人外貌是上上姿色。

矮几上的铜炉青烟袅袅,茶香静溢。

此时,厢门被人推开,走进一位一身灰衫的中年男子,他双鬓雪白,眸子犀瑞,背着檀木所制的药箱入内。

门被他拉上合启,那是推拉式的厢门,做工精巧,木质上等。

中年男子将药箱放在矫几上,将塌上男子藏在被下的手抽出,一手为他诊脉,一手轻捊着银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一触对方的脉博,在昏暗灯盏下,犹见中年男子犀瑞的眸子闪过一丝欣喜,迅不可察,又转蓦掩下。

此时,暗厢外传来一道声线:“如何?”只是二字便已尽显霸气,磁性的声调带着让人臣服的尊贵。

中衣男子对外面的男子恭敬启音:“情况依然不妙。”

厢外的男子缄默一阵,缓缓启言:“好生照料,务必将他的命留住。”

“老夫明白。”中年男子淡淡躬首。

暗厢外,沉然的脚步声隐去,缄默无声。

见外面的人已走,中年男子不禁抹汗喘吁一气, 迅速将药箱打开,拿出银针套打开为塌上的男子施针。

“子言——”突然,床塌上的男子讫唤一声,声音若丝,犹不可闻,然两个字如一股奇异的力量伴着他支撑至今。

中年男子施针的动作一滞,瑞眸闪过复杂,神情稍异,转蓦俯身,神情拘谨,凑在男子耳畔轻声道:“王爷,老夫能做的只能保住你的性命,一切全看你的造化,你放心,夫人她安然无羔,如今和小王爷正在府里等着你回去呢?”

借着灯盏幽光,得见**男子的俊容,在昏暗的光线下苍白的脸色红润如玉,墨眉如剑飞扬入鬓,鼻峰笔挺贵气,紧阂的眸子虽然不得所见,但足见他绝对是朗目星眸,苍白干涩的薄唇不时无声颤启,似有所不甘,虽然右脸颊上有一道寸长箭疤,然仍掩盖不了他的清贵气质。

若是身体无异,此人又该是如何出众的一位风采绝华的男子!

然此时他却不得不躺在塌上,如活死人无异。

蓦然间,似是中年男子的话起了作用,男子双眸轻颤转溜不止,似要睁开,却无奈徒劳,所有感官,只能凭听觉来接收外界的信息。

这个人的声音好生熟悉!

可是,他一时间却猜不出是何人所发?

他见过子言吗?男子在心里问自己,无论心有多急,仍然无法冲**体僵硬如铅的鉫锁。

见他如此反应,中年男子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惋惜,如今他全身肌肉如同瘫焕,血液流动缓慢,神智能如此已算是他意志力惊本,想要动弹根本就是作梦,更别说是醒了。

中年男子浅叹,如此出色的男子,却要这般遭罪,真是命啊!

半个时辰后,待银针抽出,喂男子服下一粒药丸后,中年老者背起药箱,恭敬道:“王爷,老夫走了,你可要珍重,三天后老夫再来,你放心,有老夫在,一定不会让王爷一直如此,请您再忍耐一段时间。”

待厢门一拉一拴的声线渐隐,暗厢再次恢复死寂,静得只能听见男子那薄弱的呼吸。

霍然,床塌上的男子原本紧阂的双眸霍然睁开,那惊膛的眸子如星辰熤熤有神。

眸子微转,眼前陌生的一切让他怔然,一时之间不知身处何方?

这里不是夙王府,那他是在哪?

想要起来,夙煞绝蓦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竟重如岩石,僵硬得不可动弹,不管他如何想要使力全是徒劳无功。

怎么会这样?夙煞绝脸色唰的一下苍白如雪,一向愠定冷静的他在此时也不免暗生恐慌,额鬓上细汗流溢不止,男子焦唤:“来人——来人——” 声线干哑如丝,外头的人哪里会听到。

挣扎良久,夙煞绝才确定这暗厢外面根本无人把守,他的声音根本起不了作用。心顿然一沉,这里到底是哪?

然,回应他的不过是桌席上昏黄摇曳的烛火,还有矮几下铜炉所散出的浓郁茶香。

夙煞绝终于颓然地冷静下来,为什么那个人说:老夫能做的只能保住你的性命,一切全看你的造化!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突然脑中一个念头急闪而过,夙煞绝蓦然一震:他到底是被人所救,还是被藏匿?

如果是被救为什么把自己安置这种密不透风的暗厢里?

如果是被藏匿,又是谁如此斗胆敢私藏戟晋亲王?

很多疑惑如山袭来,将他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双鬓霎时间如针般刺疼。

想起那个人说子言和轩瀚还在府中等他回去,夙煞绝潭眸痛苦闭阂,心中一阵酸楚,他这样,如何回去?

男子潭眸睁开,腥红的眸子透出狠辣与仇愤,到底是什么人将他禁锢在此,目的到底是什么?

*

夙王府

月银如水,夜色漫漫,秋瑟清寂。

烟波亭内,女子一身翩然云纱迎风自扬,清丽的身子如盈柳细枝,弱不禁风,然,那笔挺的背影,却有一股不服输的傲气。

君子言望着粼光闪闪的‘烟庭湖’,心飘忽远去。

“夜里风大,君姑娘何必望湖伤情,身子刚刚痊愈,应该早早入寝安歇才是。”一道慵懒磁性的声线兀耳,在冷寂的夜里更显蛊惑。

君子言先是一怔,顺声侧首望去,眸色闪过惊诧,淡笑回道:“月关公子,你一向都是喜欢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的吗?”眉宇间透着一股敌意。

听出她的讥讽,锦衣男子不语地跨步靠近君子言,在她旁侧站定,看着粼光闪闪的‘烟庭湖’,慵懒一笑,道:“夙王府的‘烟庭湖’真是美哉!”对她的问题,他先择避而不答。

“哦,既然如此,月公子请自便赏湖,夜深了,子言也该听阁下的话回房安寝了。”君子言淡淡漠笑,准备转身离去。

蓦地,手腕被人扣住,君子言蹙眉冷睨:“月公子还有何事?”

锦衣男子侧眸对她一笑:“有湖无佳人,岂不可惜?”

“月公子,赏湖可没有规定非有佳人不可,阁下如此风雅之人,怎会如此庸俗!”君子言笑意不改,口气皆是疏离。

“姑娘好像很怕在下?”邪侫的眸子一敛,透出冷蛰的精芒,在夜里如刃犀利。

将手腕抽出,君子言按按自己隐疼的手腕,笑道:“在下总是如此神不出鬼不觉,好像通行无阻,这样的霸气,谁都会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