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云 分节 33

还那样不计生死的爱过他……

现在却在一点一点的将他忘记,还是自己要求的。多么可笑,多么悲哀……

发现自己不断凋落的眼泪化作珍珠滚了一地,那个蓝发男人像是被什么惊到了,突然站起来,然后开始去捡那些浑圆光润的珠子,还神经质的重复着:“这个也不能被暗烈看见,不能。”

他没有发现在他一边捡的同时,由于手的颤抖有些珍珠有滚落在琉璃地板上,况且眼眶中还有珍珠在滚落,但是,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就这样认真的捡着,捡着……

好像意识到怎么捡都捡不完,云涅终于定下所有的动作,颤抖着说:“不急,还有很多天……”

还有很多天没有暗烈的日子,只有等到安心的看到他已经将自己忘得干干净净才能安心离开……

快了……

“呵呵,呵呵呵……”

顶楼主中的男人有些神经质的笑着,悲凉的让人心疼,让人无措。

他抱着一本厚厚的书靠在书桌上,全身颤抖,发出难听的笑声,让人更加觉得他是在哭……

云涅还是睡在顶楼,在顶楼一个人看完日落,一个人喝着茶,看着书,然后乖乖睡觉,睁开眼睛的时候,乖乖吃早饭,然后去无双的小院子。站在窗外看那个还在沉睡的人……

只是他越来越瘦,越来苍白,就好像是一张白纸,随时会随风而逝,只有无双庭院中的黑发男子依旧像一根丝线固执的牵着他。

催眠依旧在继续,明天就要结束了。

云涅像往常一样,蹲在屋子外面的角落里,听着无双给暗烈编织着他的另一片人生,他不想进去,不想进去亲眼见证自己爱情的烟灰。

故事已经讲到了狱城,故事里还是没有那个有着湖蓝色头发和碧色眼眸的人。

“你哥哥因为放不下过去,在去年还是发起了战争,你带着无双和十万精兵应战,在三渡河边驻扎……”

“我哥哥因为放不下过去,在去年还是发起了战争,我带着无双和十万精兵应战,在三渡河边驻扎……”

云涅看着暗烈像机器一样复述着他崭新的人生,云涅咬着手背,直到咬出暗红色的鲜血,他也没有松口的意思,那里的伤口破了又愈合,愈合后又被咬破,在这溽热的夏季早就发炎,化脓,云涅却丝毫没有在意,用力的咬着,只有这样,他才不至于是自己痛苦的想尖叫起来,没人知道他有多么想阻止这一切,但是早已来不及。

一面墙,两个世界。

仅仅十天,暗烈,你我终于沧海桑田……

“你完胜后与你哥哥签订条约,条约内容为……”

“我完胜后与你哥哥签订条约,条约内容为……”

云涅站起身,踉跄的向门外走去,他想,是时候了。

无双回头,他一直知道云涅会在早晨蹲在那里听他给暗烈编造那些没有他的故事,然后默默 的离开,却始终都没有推门看一眼自己的爱人。

夏季正式降临在云荒,斑驳了所有的记忆,烧光了所有的念想,生命却在这个季节绽放,繁盛,然后荒芜。

一切都已经有了结局,都是宿命,是命定……

☆、刻骨铭心

无双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词汇来形容那天清晨,他只知道,从未失手过的催眠术失败了……

暗烈比预计时间提前醒来。

那个不可思议,强大到可怕的黑发男人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就是:“好像缺了什么?”

暗烈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清晨,睁开眼睛的时候居然在无双的屋子里,心中空空的,过去的记忆像走马灯一样从眼前略过,顺利平静的让自己恶心……

自己尽自己的义务,经营着星海云庭,居然过了整整六十年,自己是这样的人?为什么那些过往中好像缺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总感觉那些回忆苍白无力,然后整个头脑开始发热,开始有一种撕裂的刺疼,那种记忆的空缺就像是要将自己的心一并剜去,这么疼,还是想不起,想不起,尽管自己已经抱着脑袋恨不得割下整个脑袋来解脱,却还是想想起来……

耳边不断回响着无双的声音:“别想过去的事!!暗烈,暗烈……”

不想,我没有想,可是回忆就是这样不断的向我袭来,阻挡不了,那棵槐花树下是不是少了一个人,那顶楼的落日里是不是少了一个身影……

然后无双的声音渐渐变质,变成另一个轻灵的声音,呼唤着自己:“暗烈,暗烈……”

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的在自己的脑海中呼唤着,哀伤,悲凉。

暗烈睁着黑眸,看着上头的顶账。

啊……

有这个声音的人该是怎么样的人,他长着什么样的头发,什么样的眼睛,什么样的双唇,他呼唤我是用的是怎么样的眼神,脑海中那双快要哭泣的碧瞳是谁的,怎么绝望就这样涌上来?

他不要在这里,这里没有他想要的记忆,暗烈起身,身体尽管已经疼到 浑身汗湿,却还是固执的站起,推开无双,向顶楼走去。

无双苦笑,云涅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这个男人如此这般拼尽一切的想要将你留在他的生命里?

暗烈推开顶楼的房间时,里面没有一个人,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

顶楼空的让暗烈颤抖,空的让暗烈心疼。

这里的一切和记忆力一模一样,却好像缺了那种温情,缺了什么,到底缺了什么?

桌上放着一只自己常用的琉璃杯茶杯,没有错……

书桌上依旧放着前几天的要处理的文件,笔和纸一应俱全……

**铺着自己爱的血红色的床单,放着一个枕头和一个靠枕……

阳台放着一张躺椅,自己很喜欢这张躺椅吗,怎么留到了现在?

躺椅旁紫色雕金香炉中依旧在烧着自己一贯的香……

少了什么,到底是少了什么让自己如此慌乱,整个灵魂都在失措!!

暗烈走过他和云涅吃过的饭桌,手拂过云涅躺过的躺椅,路过整个冬天和云涅腻在上面的大床,走向和云涅一起看过无数日落的阳台,然后失声痛哭……

脑海里那张脸一点一点的浮现,直到清晰的印在自己的灵魂深处。

由一头长及膝盖的湖蓝色长发,一双水光淋淋的碧瞳,一张单薄紧抿的薄唇构成的脸浮现在脑海中,随后记忆像潮水一样扑面而来淹没暗烈,将他推向记忆的顶端。

整整近七十个春夏秋冬,他和脑海中那个人如何从相互伤害到相互爱恋就像一场梦一样在脑海中慢慢浮现。

他和那个人一起度那个嘈杂难忘的夏天,步入绝望寒冷的冬季

可是这间他们带过的房间,如今却连那个人的气息都不存在了。

因为那个人说不喜欢血色的传单,所以传单应该换成了湖蓝色。

因为那个人说睡不着,所以香炉中烧的应该是有利睡眠的檀香,而不是以前的龙涎。

“无双,到底怎么回事?!”

暗烈回头看向静静站在门口的无双,眼神中有着不容欺骗的狠冽。

无双已经没有震惊了,早在暗烈睁开眼睛说的那句话时 ,无双就知道他失败了,败给了他们天荒地老的爱情。

“他不想去狱城,也不想你随他一起放弃生命,所以他选择让你忘记,他求我给你催眠,帮你伪造一段没有他的记忆。”

暗烈浑身都在颤抖,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他看着这间陌生的房间,居然连空气都陌生!

“云涅……”

那声呼唤自阳台穿过整个顶楼,回响在暗烈的生命中,哀伤而荒凉。

云涅,我的宝贝,你竟然为我做到这种地步吗?

这些日日夜夜,你是以怎样的心情在我身边欢笑,不难受吗?怎么不让我分担?

就这样自作主张的要走出我的生命,太残忍了吧?你怎么不来问问我的感受,我不准,我不允许!

暗烈看着这陌生的房间突然想起什么,身形顿起,冲向自己的书桌。

无双就这样站在门口看着突然冲向书桌的暗烈颤抖的从书桌拿出两个红色的小球,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暗烈却拿着那两个小球笑了,笑的有些神经质,还带着些许骄傲。

他说:“你真的以为自己把所有存在的东西都从我的视线里都拿走了吗?那这个呢?”

那天云涅昏倒后,暗烈将这两个纳福球收在自己书桌里,没有让云涅知道,所以这个纳福球也就理所当然的留在了这陌生的房间,成了见证他们感情的唯一信物。

暗烈还记得那时自己看到的最美的风景。

云涅抓着自己的手,将这枚小小的纳福球绕上自己的手指,再抬头惊落了自己所有的爱恋。

那张上扬看着自己的脸美的不可思议,那双碧瞳中光芒灿烂的不可思议。

当时他的笑容比他身后的残阳还要耀眼,占据了自己整个记忆。

“他现在在哪里?!”暗烈抬头问无双。

“他说自己会离开顶楼,没有说自己去了哪里。”

暗烈黑瞳紧收,像是瞬间失了神,一下子消失在顶楼,无双都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太快了,顶楼只留下一声焦急的呼唤。

“云涅!”

☆、属于你我的日出

找遍了怎个星海云庭,找遍了整个碧落海,暗烈都没找到那个蓝发碧瞳 的男子,绝望覆盖着暗烈的身心,消磨着暗烈所有的希望。

你到底去了哪里?

已经过去四天了。

你一直流连的不就是这两个地方吗?你还会去哪?你还能去哪?

暗烈突然睁大眼睛,想到了那个清晨,那个阳光升起的晨曦!!

当暗烈赶到云荒最高的山顶时,太阳开始正式西沉,一场盛大的落日在眼前进行着……

而就在这场余晖下,就在那颗云荒最高山顶的榕树下,躺着一个人,他闭着眼睛靠在那颗繁盛的榕树下,就在刚才,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云涅……”

暗烈苍白着双唇唤着树下人的名字,一步一步的向树下的人走去,嘴角笑着:“云涅,怎么可以睡在这种地方,你的身子不好,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这样会着凉,我们回星海云庭的顶楼好不好?那张藤椅上的毯子我没有让他们拿走呢……”

双手捧上那人没有血丝的脸颊,双颊已经有些凹陷,这个人已经被体内的毒素折磨得消瘦到只剩下一口气,而这唯一支撑着他的一口气就在刚刚,被这个人没有犹豫的吐了出来,解放了他自己……

他到最后都开心的以为自己已经给自己的爱人铺好了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