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上部) 9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阳光从未关的窗户斜斜照射进来洒在床前,无忧背对着阳光皱着眉头坐在他床边看上去忧虑忡忡。

无忧已经找到他的父母了,昨天晚上无忧顺着空气中漂浮而来的香味一路找到了香飘四溢的大厅前,仗着自己有身武功,无忧便悄悄潜伏在大厅里的暗处准备伺机而动从大厅里偷出些好吃的。

不料好吃的还没偷出来,他人已经被坐在高坐上的景国太子识破抓至前厅,要不是凌夫人及时认出了他腰间的玉佩,恐怕无忧此刻早已被那太子当作刺客而斩杀了。

但是等他好不容易认完亲找到吃的转回去找韩奕泽时,韩奕泽已经不在那个柜子里了,想必是因为担心,所以出来找他。

无忧差点将凌府翻了个地朝天,最后才在自家花园的小湖旁找到被太子搂在怀里已经晕过去的韩奕泽。

太子和宴会上判若两人,原本乌黑的长发雪白成片,从来都是阴邪晦暗的俊美脸庞上透着无尽的迷茫和怅然。若不是那身华服以及他那让人难以忘记的俊美容颜,无忧差点就以为这是从天上落入凡间的容华仙子。

但是也就是这平和而善美的仙子,公然湿着一身衣裳站在幽幽月光下,任凭无忧好说歹说就是紧紧搂着韩奕泽不放手。无忧本不恼他,甚至可以说还是有些感激的,但是眼看着韩奕泽同样湿嗒嗒的晕在太子怀里,心里就有些着急。前些日子小三的风寒才刚好,身子正弱着呢,哪受得了这湖里的冰水和这春夏交接时的凉风。

于是狠狠心,左右四处看了看,从怀里的纸包里摸出两颗给小三带的花生米,一颗对准太子的麻穴,一颗拿在手里准备太子躲开的时候打他的昏睡穴。不料第一颗花生米一打出去,太子便整个人瘫软下来,但是死活就是不松开怀里即将滑落的韩奕泽。

无忧正纳闷着呢,这太子的工夫不是挺好么?今天上午还能脚不沾地的在大街上乱逛呢,现在怎么一下子就中招了?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干脆恼恼脑袋不去想了,一根一根掰开太子抓在韩奕泽衣衫上的手指从太子怀里抱过昏迷的韩奕泽,无忧抗着韩奕泽朝大厅的方向走去,顺便途中拽住一个侍女让她找人去花园解救太子。

找了房间叫了大夫,发现小三只是被人点了睡穴,煎了汤药给他喂了下去,又在床边守了一整夜待到韩奕泽醒过来,无忧的心里才算好过了些。

“师兄,你找到家人了?”韩奕泽睁开眼,四处看了看,揉揉惺忪的眼睛,一手扶着脑袋,他睡久了头就晕晕的。

无忧从窗前转个身,拉开门吩咐外面的侍女准备膳食和洗漱用品,这才侧身坐在床边将怀里打瞌睡的跳鼠放到**,拉下韩奕泽的捂着脑袋的手,细细帮他揉按。“好点了吗?”

“晤……”韩奕泽舒心的低低轻叹一声,斜斜倚靠在无忧怀里轻轻抚着跳鼠光滑的皮毛,半合着眼睛像只没睡醒的小猫。“师兄最好了!”

无忧见他雍懒的模样,难得的抿唇浅笑,享受着这一刻的温馨。

蓦然,正舒服的韩奕泽突然坐直了身子,抓着无忧的手指紧张的四处瞄了瞄,然后轻呼一口气,歪着身子往后撤了撤和无忧面对面。

“师兄,我昨天晚上又见到那个变态了!那个变态可吓人了,头发会便颜色的……”韩奕泽想想昨天晚上一开始的美景,再想想变态从仙子转化为恶魔的情形,撮撮身上的鸡皮疙瘩忍不住又打了个冷战。

“他没伤害你!”无忧有些好笑的看着韩奕泽,起身从衣橱的包袱里拿出一套干净的白衫,不明白韩奕泽为什么会这么怕太子。“他有病,每月十五不能见月光,不然病就会发作!”

“有病?”韩奕泽想了想,接过无忧手里的衣服自己穿戴。“这么奇怪的病,不会是精神病吧?”

想着想着自己就先无奈的撇撇嘴,心想以后还是少接触的好,精神病杀人不犯法的。

“精神病?是什么病?”无忧拉开门接过侍女手上的暖汤热粥放在桌子上,一边回头催促韩奕泽洗漱。

“精神病就是那个变态得的那种病。”韩奕泽漱漱口,洗了个热水脸感觉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

“赶紧吃饭吧!”

无忧轻轻一笑,惹来韩奕泽的疑惑无限。

“师兄,你是不是生病了?”韩奕泽并不接无忧递过来的盛好热粥的瓷碗,而是掂起脚尖伸手覆上无忧的前额,满脸的诧异。

“没有啊。”无忧不躲不避,顺势拉着韩奕泽坐下。

“师兄,是不是因为你父母的事而忧心!”韩奕泽端起瓷碗垂下眼帘轻轻搅拌,心中大概知道了无忧的沉静从何而来。

“小三,你总是这么敏锐。”无忧撇开眼睛,脸庞微扬怔怔的看着窗外繁花盛开的浓郁春景。“昨天我才从我亲娘那里知道我这么多年的背井离乡,却只是为了转嫁他人的劫数……”

“转嫁?”韩奕泽端着碗的手一抖,原本吃到嘴里的清粥和着小菜竟微微发苦。

“就是转嫁,”无忧重重的抹了把脸,终究是难以释怀。“十七年前,我姐姐十五,我才两岁。当时我父亲才是个小商人,正值皇帝选秀,师傅师傅途经我家,只因过世的爷爷曾对师傅有过一饭之恩,于是师傅就为父亲算了一挂。师傅算出姐姐将来必然大福大贵隐隐有帝后之势,父亲听了自然高兴。但是姐姐命中有一劫过不去,这一劫不过帝后无望。”

无忧的眼神越发渺茫了,愣愣的看着窗外,却找不到任何焦距。不用无忧再说下去,韩奕泽就已经猜到了接下来的事情。

“父亲苦苦哀求,师傅最后还是心软了,用逆天之刑将姐姐的劫转嫁到了我身上。转嫁的第二天,姐姐进宫,三月后,姐姐封嫔之时我失足落水,师傅救了我,将我带去阴山躲劫。只是逆天之刑,规则是以一报三,所以我才会有三个坎……所以我才会,连父母的记忆都没有,所以我才不得不躲在阴山,十七年都不曾出过池州小镇……”无忧撇过头对韩奕泽空空一笑,满目呛然。“小三,你说我的没心没肺,是不是就是从他们那学来的?”

“师兄!”韩奕泽俯身抱住无忧,侧脸埋首在他肩窝。“没有,你这么好,又疼我,怎么会没心没肺。他们不要你,还有我呢,我们得一直在一起,师傅把你交给我了,以后我就是你的监护人了!”

“小三。”无忧轻呼一口气,用力吸了吸韩奕泽身上淡淡的甘醇药香。“我不难过,我只是有些接受不了,接受不了我这十七年来的隐忍与躲避,只是为了权势。”

“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要是当初师傅没带你到阴山,现在我们就见不到了。”韩奕泽松开无忧,站在他面前皱了皱鼻子,两只干瘦黝黑的小爪子覆上无忧难得正经的脸庞。收紧,拉扯,然后揉捏,将无忧的严肃和忧伤全部拧碎在手中。“要是遇不到你,我会哭死的,上路会被人抢劫,住店会被人敲诈,染了风寒都还会病死的!”

“原来我在小三心里这么重要啊~~”无忧拎起袖子的一角假意的抹抹眼角,然后出其不意的挠向韩奕泽最敏感的后脖子。“那么小三,咱两私奔吧!私奔到阴山你给我生一窝小的……”

“不要不要~~!”韩奕泽被这突来的偷袭挠得咯咯笑着到处躲扑倒在**乱滚,却怎么也逃不开那麻人的酥痒。

无忧到处钻空的双手停了停,满脸得意的从上往下狡黠的俯视着韩奕泽。“我开玩笑的!”

“我认真的!”韩奕泽同样憋住笑板着脸回答,双脚却用力一勾将无忧绊倒翻身压上去扬扬眉高傲的宣布。“要生孩子也是你生!”

“哈哈哈哈……”无忧眉目飞扬大笑着再度变本加厉的朝韩奕泽的弱处扑了上去,两人很快就疯成一团。

两人正疯得开心呢,门外有人敲了敲门一个妇人的慈和声音传进来。

“砜儿,你姐姐宣你进宫,她想见见你!”

无忧的笑容僵僵硬在脸上,而后低低的应了声。

门外的妇人在门前伫立良久,最后浅浅一叹带着丫鬟离开。

“你去么?”

“去,凭什么不去!”无忧邪恨一笑,他说他不气,可他终归是怨的。

“我陪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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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的姐姐,是景帝最宠爱的凌贵妃,十七年前进宫,迄今为止却未给景帝添上一儿半女。

说来也奇怪,景国自开国君王以来,便子嗣稀薄,到了这一代景帝膝下更是只有已故的皇后留下的熙赫太子一人。

当年景帝东征西讨,四十岁时景国边界就已东至茫海,西至荒之漠,南到神秘的妄之虚谷,北至羽江与大燕隔江而望,将先辈留下的国土扩大了三倍不止。可是即便战果再辉煌,国土再广阔,年逾四十的景帝心中始终难以释怀膝下无子的情景。

国土再广国家再怎么兴盛,没有子嗣继承都是一场空。这时的景帝有些绝望了,囤兵羽江以休养民生,携皇后常年吃斋。就在景帝四十二岁准备册立一个远亲皇族的没落子嗣为继承人的时候,已经三十九岁的皇后传出喜讯,立太子一事也就此搁下。一年以后皇后诞下麟儿,取名玄熙赫,封为太子并大赦天下。

以上这些内容是无忧的母亲临时灌输给他们的常识,但是这对于深入简出的韩奕泽和无忧来说,都是一些遥远的事,就像现在,韩奕泽和无忧一同趴在驶向景国皇宫马车的车窗上,无聊而置身事外的看着景城熙熙攘攘的繁华大街,一样是那么遥远,他们只是过客,总有一天会离开。

这突如其来的想法,让韩奕泽多少有了点愁绪。扭头看看身边的无忧,也同样情绪低落。伸手重重的抹了把脸打起精神来,拍拍无忧的肩膀。

“师兄,别担……”

一队跨马黑骑从马车旁一掠而过,翻扬的衣袖在空中翻飞着远去,韩奕泽拍着无忧肩膀的小手踌然紧抓,声音都变调了一把将无忧拉进车里放下车帘。

马车还在缓缓前行,远去的马蹄在马车不远处骤然停止,韩奕泽抓着无忧的衣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片刻之后,停顿的马匹重新踏出步伐,随着马蹄声的远去,韩奕泽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下来。

“小三?”无忧摸摸韩奕泽濡湿的前额,忧虑忡忡。

“师兄,景城不能呆了,我得走……我哥……我哥找来了……”

“你哥?你哥怎么会知道你在这里?”无忧万分诧异,当初他们下山除了师傅和大师兄,根本没人知道,而且小三用了那个药水之后,就如同换了一个人般,哪怕最最亲近的人也难辨认。那么小三的哥哥,是怎么知道小三在景城的?

“我也不知道,但是暗影来了,刚才经过的骑马的那几个人我认得,是当初我哥派到我身边的人。暗影若在这出现,那表明我哥知道我在这里了,他派暗影来找我了。这次他肯定会把我带回去的!”韩奕泽垂下眼帘,在心中悔恨不已。肯定是自己在太子寝宫的床幔上留下的血字让他知道自己已经下山了,可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景城的?“不过看刚才的情形,暗影暂时还不知道我变成了这个模样,我还能躲一躲!”

“小三,别担心。也许他只是派暗影出来做别的事呢?”

“不可能,做别的事他不会出动暗影……停车,停车!”韩奕泽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先回去收拾东西。于是撩开车帘子让车夫停车,然后猫身跳下车。“师兄,你先自己去皇宫吧,我回去收拾东西先走一步,你在家好好待着,我以后再来找你!”

“小三,”无忧同样跳下马车,抓住韩奕泽欲跑的手臂。“小三,我跟你一起走。”

“不行!”

前面凌夫人的马车已察觉到了后面马车的停顿,凌夫人撩起车窗的帘子朝这边看过来。韩奕泽看看前面凌夫人关心的面庞,斩钉截铁的挣开无忧的大掌。“师兄,你先在家呆着,陪陪凌夫人。等过些日子咱们再联系好不好?”

“不行……”无忧否决了韩奕泽的建议再度抓紧他的手臂。“你就不能过些天再走么?”

“我哥已经找来了,我躲不了几天的,”

“我去跟凌夫人说一声,我跟你一起走!”

“砜儿,你的朋友不舒服么?”凌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朝无忧这里走来,温和的看看明显意见不和的两人。

“这样吧师兄,我先回去收拾东西,等你从宫里回来了我再走!”韩奕泽将无忧抓在自己手臂上的大掌扯落放进凌夫人的手里。“而且师兄,当初送你走,肯定不是凌夫人的意思,她只是阻止不了!”

“你……”凌夫人将无忧的挣扎尽收眼底,失落的微掀朱唇哀哀一笑,深凹下去的眼眶浮上一层薄薄的泪光。“砜儿……”

“小三,那你先回去吧,我先进宫你等我回来!”无忧终于松了口,退一步抓住凌夫人颤抖的双手。“你坐马车回去,我和我娘坐一个马车!”

“嗯。”见无忧终于叫娘了,这也算是个好开始,目送无忧搀着凌夫人上了马车,韩奕泽咧嘴一笑,拱起手围在嘴边对着正撩起车窗的帘子望这边看的无忧大声喊道:“师兄,进宫记得给我带点好吃的糕点!”

无忧俯在车窗朝他挥挥手,待他的马车走远了,韩奕泽这才跳上送自己回凌府的马车。

能跑到哪儿去呢?

韩奕泽坐在马车里赌气的撑着脸颊,离开皇宫九个多月了,这九个月来的生活宁静而舒心,虽跟自己刚出宫那会儿对江湖的想象截然不同,但到底也是美好而难忘的!

先回凌府再做打算吧,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韩奕泽叹了口气,撩开帘子。

一只嫩白手背从眼前一掠而过,韩奕泽怔了怔,望向窗外的眼睛慢慢往回拉。

“手白了……”韩奕泽有些发愣,撑着帘子的小手从手腕到手指处雪白一片,而衣袖滑落的小臂部分却仍然干瘦黝黑。“药怎么每用了?”

眼看着白皙一点点的吞噬着黝黑,韩奕泽掰起手指头数了数日子。从自己下山为看望太子喝了酒解除药性后来又吃药的时间来算,已经差不多快满一个月了。

自己离开的时候师傅还再三强调这药的效力最多只能维持一个月,可是照现在黝黑退却的状态来看,还没到凌府自己身上的颜色也就褪得差不多了。

而且上次离开皇宫后就用完了师傅给配的药,接着就是匆忙的赶路再是感染风寒生病一直到现在,自己根本没有时间去想起这药的事,也根本没时间上一次药房。所以即便他现在回凌府,也没有现成的药可以用,现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个药店将药配全了自己回去熬着洗去。

隔着车帘吩咐了一声,赶车的车夫立刻喝着马儿转了个方向朝城中最大的药房驶去。

韩奕泽在马车里找来找去,想找东西遮遮身上快速退却的变化,可是翻了半天,也只在马车的暗格里找出一件不知谁遗留下来的精美女式披风,而且还是冬装款的。

将披风展开来看了看,做工很精细,用的是上好的织锦衣料,全部用最好的银线绣出美丽的滚边,总之一句话就是好看。虽然这件披风对于现在这个季节有些不适宜,对于现在的韩奕泽来说稍显女气,却是目前唯一能遮挡的东西。

任命的将披风收了起来,摸摸怀里的银票,韩奕泽脑子里的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接着韩奕泽赶紧把怀里仅剩的银票都掏了出来摆在自己面前细细一看。

果然,银票有问题!只见眼前这些银票的右下角都盖着一个蔷薇花似的徽章,这些原本被他误以为是钱庄印章的图案在他的脑海里根本就是有记录的。这些蔷薇花似的图案,他以前见过,而且是在那个陪伴了他九年的他认为最最亲密的朋友身上见过。

而且这些银票,是太子在他临行前给他的。

一切的迷团在此刻都豁然开朗,太子为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他?无非就是跟着这些银票一路寻找下去,跟随着他消费的地点追踪着他的行踪。

太子是隐忍的,也是聪明的。他知道,没了钱自己哪儿都去不了;可是有了钱,自己就能随时被他找到。

重重的吐了口气,韩奕泽有些愤怒的同时却也参杂着丝丝欣喜。

愤怒的是太子仍把自己当作笼中易陨的幼鸟,喜的却是发现自己在太子的心中还是有一席之地的。

正喜怒交加呢,车门外的马蹄声渐渐停了,车夫在外面低低的喊了一声,韩奕泽便微微敛了笑容,将披风打开穿上戴好帽子将自己从头到脚包住,这才撩开车帘下了车。

药馆在长长的街道那头,这里人多繁华,马车不能进去只能停在街口。韩奕泽独自下车走过繁华的街道停在药铺门前。

这家药铺是景城最大的药铺,药铺门口进出的人不是很多,偶尔进来出去一两个也都是衣冠楚楚的富贵人士。

韩奕泽也知道自己这身装扮很怪异,在这初夏的春末,穿着只有冬天才能看见的厚重披风,而且明显过大的垂曳在地,不引人注意才怪了。

好在他是进出医馆,多多少少能以看病的借口遮掩一下众人怪异的目光。

绕过大堂诊脉的先生,韩奕泽径自走到药柜前低着脑袋让负责抓药的老先生抓药。

柜台里的老先生奇怪的看了一眼站在柜台前矮小怪异且穿着冬天披风的姑娘,再看看那姑娘从披风下伸出的一只柔弱无骨的润暇小手和那指间轻轻夹着的一张大额银票,识相的摸了摸白花花的胡子转身按照这姑娘的口述开始配药。

付了钱,接过配好的药材,韩奕泽拉了拉帽檐低着脑袋转身出门。

门外不知哪个衣着富贵的冒失小孩子和别的孩子打闹着迎面撞了上来,韩奕泽只顾着低头遮掩以期不被人发现,没注意到眼前,于是便被这淘气的小孩子撞了个踉跄。手中捆扎好的药材洒落一地。

根本顾不上药材,韩奕泽条件反射的抓住那个因为相撞而往后摔去的小孩子,却不想这一退一进间太过匆忙连带着自己也跟着向前摔了下去,门前的一群小子们前齐齐大笑着起哄。

那小孩子知道自己闯祸了,于是连忙爬起来连身上摔疼的地方也顾不上就溜了。对面天馋楼里的一个黑衣男子察觉了这边的哄闹正好转过身子朝这边看来,韩奕泽的眼睛不好,远一点的地方根本看不清,但他却注意到了那人的一身衣裳。韩奕泽一看那身黑衣就想起了暗影,于是惊慌的拉低披风的帽檐,慌慌张张的捡起地上的药材急急忙忙的出了门。

其实韩奕泽也不能肯定那男子是否有见到他的容貌,更不能肯定他是不是太子的人,但是自韩奕泽一走出几步,那男子便出了天馋楼堪堪跟在他身后。

韩奕泽越走越急,心里不好的猜测也越来越多。边走边想着凌府的马车是不能坐了,若那人真的是太子派来的,只要他一上凌府的马车立刻就会被发现自己的落脚地而后肯定会被带回去。

加快脚步小跑几步,见前方有个拐角,韩奕泽拉着披风疯跑起来转了个弯绕进拐角里。拐角里停了辆马车,平时若不从正面看,是看不到有马车的。马车后面便是天馋楼精致的小门,小门隔壁又是一个拐角。

韩奕泽想了想,脱下一只鞋用力朝那边拐角处扔了出去,而后毅然的跳上马车,连滚带爬的推开马车门滚进马车里面,摒住呼吸,竖起耳朵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车门外寂然无声,只隐隐的传来远处街道上人群纷杂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隙,韩奕泽立刻紧张的捂住自己的口鼻呼吸。一声轻微的啪响和一声闷哼同时传来,原本打开了一条缝的车门又一下子关上了,韩奕泽不禁跟着那车门的节奏轻轻松了口气。

“本宫的马车也是你能碰的?”

一个邪肆狂妄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韩奕泽立刻恨不得跳下车去和那个黑衣人会合。他是宁愿死在太子的手下,也不愿活在这个变态的眼底的。

无奈还不等他有动作,外面又传来一声闷响,然后一只润长匀称的美好手指轻抚上车门,缓缓用力向外拉开,清晨的阳关便从这渐渐张开的车门里倾洒而入。

一张背对着阳光的惊世俊颜以绝对邪妄而且惊讶过度的表情深深的凝视着他。

韩奕泽一动也不敢动的斜着眼睛瞄了瞄,外面已经没人了,想必那个仁兄已经败在变态的手下一逃不复还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再次如同雨后春笋般从审议的各个角落泛滥开来蔓延至全身。

“你来找我了?”变态俊男愣愣的站在远地,头一次以憨憨的而且万分欣喜的语气骄傲自得的掀了掀飞扬入鬓的墨黑长眉邪妄的宣告着。“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

韩奕泽被那诡异的笑容惹出满身大汗,哆哆嗦嗦的侧身贴着马车壁想从一旁悄声无息的溜走,却被变态俊男一把抓住肩膀直接就往怀里带。

看着那不断凑近的娇艳薄唇和那张举世无双的邪媚容颜,韩奕泽大惊失色只觉得全身的警报都高速转动起来,拼了老命奋力挣扎着推开变态男朝车外飞身扑出。

突然那种酥麻的感觉再度从身后的脊椎处蔓延开来,韩奕泽只觉得手脚发软,身子斜斜的瘫了下去直直朝地面扑出。

脑子里最后的念头一闪而过,接踵而来的漫天阳光在眼前散化成空白,而后归于黑暗。

为什么变态每次都来这一招……

大家看好了,俺发誓一定要在一个月之内将阿宝的上部完成!一定会在四月十八号前完成的,俺要发狂啦~~!不过四月十六日是wealty大大的生日,为了帮wealty大大庆生,所以提前两天,一定会在四月十六号以前完成的,算是送给wealty大大的生日礼物~~!还有哪为可爱的大大生日么?老夏会尽量送上自己的祝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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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linanxiaba大安定提供的名字——无忧的本名凌夜砜以及景国太子玄熙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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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到一半,发现一篇好文,实在是心中大爱。忍住激动看完了,在这里想向大家推荐一下。就是平素有酒大大的《西北》,超好看!妖舟大大也是我最喜欢的作者,他的入狱我是上来一次就必然要看一下有没有更新,除了西北,最爱的就是入狱了,最最喜欢李笑白那双墨黑的眼睛以及他老子那头黑得发暗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