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张林嫂的家泥皮墙、草皮顶、土皮地,屋漏窗烂、铺的盖的不像个样,还未推开院‘门’,一股冲鼻的臭气直往梁庭贤鼻子里钻。

王子元和罗永清一左一右拦住了梁庭贤:“梁总,别进去了吧……”梁庭贤一下子推开了五道岭的两个副矿长:“让你的职工住在这样的房子里,你们还有脸拦我?”更让梁庭贤吃惊的是,张家一共三间房,中间住的是张林嫂,两边住的是早已经死了几年的丈夫张林和儿子张小元。

梁庭贤扑过去扶住了老劳模张林的棺材,哽咽着问:“张林嫂,既然张劳模已经死了,你为啥不化了他、埋了他呢?难道,这么大个五道岭,就没有他张劳模的一席之地吗?”

王子元、罗永清捂着鼻子站在一边,梁庭贤生气了,“你们给我出去!”

这两位巴不得梁总赶他们出去,他们一溜烟跑到了院子里,那刺鼻的臭味儿还一股脑儿地往他们的鼻子里钻。

张林嫂见老矿长这样问她,不由得悲从中来……

梁庭贤忙拉起张林嫂说:“张林嫂,我看这样吧,你要相信我,我马上让公安局的人来拍照,然后呢,我派人来先安葬了张劳模和你儿子。让老劳模和儿子早点入土为安,到那时,我再听你说。我梁庭贤向你保证,一定把你的冤屈‘弄’个水落石出,一定为你做主,怎么样?”

张林嫂已经哭得死去活来,伤心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梁庭贤给张劳模上了三炷香,烧了三张纸,然后朝张林的棺材鞠了三个躬:“张劳模,梁庭贤看你来了。你安心走吧,我不把你的冤屈给‘弄’个水落石出,我就不是梁庭贤!”

“走!”梁庭贤一把拉着张林嫂走出了张劳模停棺的屋里,然后又把张林嫂推进了她睡觉吃饭的中间的那间屋子。他擦了一把湿润了的眼睛后给省公安厅的副厅长汪吉湟打了个电话,把这里的一切给汪吉湟作了汇报。最后他请汪副厅长派人来拍照、检验死者的尸体,好早一点埋葬死者。

汪吉湟说:“梁总,你慢慢说,别‘激’动,慢慢儿说。”

梁庭贤说:“汪副厅长,张劳模是我当五道岭矿长时树立起来的省劳模,他三年前死了,他儿子是四年前死的。奇怪的是张林嫂不埋葬死者,还把死者放在家里头,这一放就是四个年头,今天喊冤喊到我这里。我认为,这里面一定有名堂,不然的话……对,连院里都臭气熏天,对……”

“梁总,你那里不是有经济民警队吗?对,你让他们多派些人把现场保护起来。我呢,立即派法医、刑侦人员赶到你那里。你看怎么样?”

“好好!”梁庭贤比张林嫂还难过,他抹了一把夺眶而出的眼泪说:“谢谢,谢谢汪厅长,没想到……”

“别说了,梁总,再见!”汪吉湟挂上了电话。

梁庭贤又连续给八道岭八煤宾馆经理和经济民警队队长打了电话。他让前者马上派车来接一位客人,他让后者带全体经警(值班的除外)马上赶到五道岭黄风口家属区平房老劳模张林的家里。

‘交’待完这一切后,他对张林嫂说:“你要信得过我的话,你点点头,信不过我梁庭贤你就摇头。”

张林嫂连连点头,“信得过、信得过,二十多年前你救了我们家那口子一命。没想到今儿还是你来救我们全家。老矿长,我信老矿长。”

“那好!”梁庭贤坚定地说:“待会儿你到八煤宾馆去,从今天起,你暂时住在那里,吃也在那里。这里‘交’给我,我把一切安顿停当后就去八煤宾馆找你,你再把你的冤屈告诉我,怎么样?”

“好,好。”张林嫂‘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梁庭贤走出了屋子,院子里除自己的司机王永杰外,其他的人一个都不见了。

“人呢?”梁庭贤问司机。

“在外边。”王永杰说:“我去叫他们。”

“快点!”

梁庭贤又把停放死人的两间房子看了一眼,他想象得出,这人死了四年了,一定只剩下一具骨头架子了,可是这臭味为什么还如此浓烈呢?

五道岭煤矿党委副书记、副矿长王子元,罗永清副矿长等人走进了院子。

见王子元还用餐巾纸堵着鼻子,梁庭贤便来了气:“把手放下来!你一个党委书记,不关心职工的死活,还像个党委书记吗?就不说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一个党员的准则了,你如果稍稍动点恻隐之心的话,张劳模早就该入土为安了,为什么还在这里放了三四年?你还有脸捂着鼻子?人家能在这里呆四个年头,你连一刻钟也不能呆,你还是个人民的父母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