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看谁比谁奸

?“混蛋!”杨士琦暴怒的道,甩手就给了李贵一个响亮的耳光。

李贵捂着脸,委屈的想掉泪:“这也不怪我啊,是少爷他自己的主意。”

杨士琦看着他那副万年不变的迷糊相,恨不得一个窝心脚就踹死他,指着李贵的鼻子骂道:“你还敢顶嘴?武死战,文死谏!你犯颜直谏啊,你用头去撞柱子啊!你就是扛着棺材死谏,庄纷卿还能真要了你的命?就算他宰了你,你好歹也落个忠臣的名声!要你们这些没用的狗奴才干什么?你要是我家的奴才,杨爷非用大棍子打死你算了,也省得看着碍眼!”

李贵苦着脸,不敢吭声。尽管李贵曾经干过大清的巡警部尚书,也是正经八百的正二品文官,杨士琦做过的官最大也不过是从二品的侍郎,还是个虚衔,但是李贵怕杨士琦甚于庄虎臣。其实不仅仅是李贵,包括陈铁丹、孙明祖,连最桀骜不驯的马福祥见了杨士琦都心里发毛。庄虎臣手下的班底就没人不怕这个狗头军师。

杨士琦恼的牙齿咬的嘎巴巴响,一伸手抓茶杯,却发现是空的,扔到地上摔了个粉碎。下人哆哆嗦嗦的把碎瓷片收拾了,又赶紧送来杯热茶。

杨士琦端起杯子往嘴里灌,.却给烫了喉咙,一口热茶喷了出去,随手又把杯子给砸了。也难怪杨士琦气急败坏,庄虎臣又犯糊涂了,他那种妇人之仁的毛病怎么总也改不掉!如果让黄莲圣母林黑儿和她妹妹林小雅姐妹相见了,那今后如何收场?这个黄莲圣母的性命是饶还是不饶?

李贵见杨士琦的脾气似乎稍有.缓和,试探道:“其实我觉得没多大的事情,顶天不过就是饶黄莲圣母一命嘛,值得您发这么大的脾气!”

本来杨士琦的火刚消了一点,.又被李贵给拱起来了,直接一脚把李贵踢了个跟头,指着鼻子怒骂道:“没多大个事儿?你他娘的就是个舔腚沟子的奴才!等庄虎臣登基以后,直接把你阉了送宫里当大总管算了!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浆糊啊!你也不想想,黄莲圣母是什么人,她是寻常的盗匪吗?庚子年北京城里拳匪杀了十几万人,事情才过去五年,这些人的家眷有多少?几十万吧!这些人可都在北京城呢!要是他们知道庄虎臣饶了他们的仇人,那还不翻天?本朝只用前清的师爷、书办这样的吏目,却不用前朝的官,那些前清的官员心里能不恨的慌?指不定这些人在什么犄角旮旯躲着憋什么坏呢,现在报纸舆论已经开放,这些人能不趁机大放厥词?到时候炒的沸沸扬扬,北京城里百姓各个怨愤难平,恐怕就要弄出塌天的大祸......庄虎臣手下就你们几块废料,我真替大清亏的慌,居然能被你们灭了大清二百多年的国祚,这老天爷都不长眼!世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你他娘的连竖子都算不上,咱们这个中华帝国居然让你们这些不开眼的狗奴才成名!”

杨士琦也确实气坏了,直接叫开了庄虎臣的名字,.也不顾什么避讳不避讳的。对李贵,更是一句一个狗奴才。

杨士琦掰开揉碎的说明了其中的利害关节,李贵.这下也害怕了,腿脚开始颤抖,哆哆嗦嗦的辩解道:“这是少爷自己的主意!”

杨士琦厉喝道:“庄虎臣是谁?他是皇帝,皇帝可以.犯浑,他这个妇人之仁的老毛病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能不知道?咱们这些当大臣的不能糊涂!现在那个黄莲圣母押在什么地方?”

李贵忙道:“在刑.部大牢,现在由岑春煊管着,那家伙是个铁门闩,油盐不进!”

杨士琦冷笑道:“都火烧眉毛了,还他娘说什么铁门闩,你去把岑春煊找来!算了,我自己去吧,这家伙怕是不会买你的帐!”

杨士琦站起身就走,临走又恶狠狠的瞪了李贵一眼。李贵也急忙跟在后面,像是个小跟班一般。

岑春煊正在前清的刑部大堂喝茶,这些天他的心情无比爽快。兰州大学堂调来的法学专家告诉他,在洋人地界,大法官是终身制的,只要人不死,自己也不致仕,那就能一直干。而且这个最高法院的权力大的惊人,拥有对宪法的解释权,可以制止任何违宪的法律出台,而且大法官在国外,远远比总统、首相更人尊敬,绝对的人上人!

这个大法官比前清的刑部尚书还要牛啊!今后就是给个内阁首相都不换了!首相最多干两任,即使是孔孟之贤,管仲诸葛亮的才干也得卷铺盖卷滚蛋,没办法,这是国法规定的。而大法官就不一样了,只要不犯法不闹出丑闻,就能干到老死为止。等到中华帝国的法律条文出台,岑春煊很有可能就是第一任的首席大法官,那可是要青史留名的!

“大人,杨士琦大人来了!”一个书记官低声提醒正做白日梦的岑春煊。

“杨士琦?”

岑春煊对杨士琦很没有好感,觉得这个家伙阴森森的,总让人心里透着一股不舒服,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说话间,杨士琦已经走了进来,李贵也跟在身后,岑春煊立刻满脸堆笑道:“杏城兄,李兄,是哪股香风把你们二位吹到我这个小庙来了!”

杨士琦哈哈大笑道:“你这里若是小庙,那什么地方能算的上是大庙?兄弟今天是特意拜你这尊大佛来了!”

岑春煊也一阵大笑,然后命人奉茶,杨士琦朝他使了个眼色,岑春煊会意的把下人全给打发了出去。

“云阶兄,你老哥是聪明人,当着明人不说暗话,兄弟有件事情要拜托我兄了......”

杨士琦简明扼要的把事情讲给了岑春煊,听的他倒吸了几口凉气。

“.....云阶兄,你掌管着大牢,你我都是前朝官吏出身,这里面的厉害,我兄一定清楚!现在大帅犯了糊涂,劝他怕是没用了,他和赵驭德情同父子,老赵英雄一世,老了老了却是怕婆娘的!这个事情我只有求云阶兄了,要是大帅追究起来,你尽管往我身上推!”

岑春煊思忖良久,拍案而起道:“杏城兄说的是什么话?难道就你一个人是忠臣,我就是首鼠两端的小人?你说的对,如果看着大帅往沟里掉不管,那就不成个人了!包在我身上,一定弄的漂漂亮亮的,不给杏城兄你添麻烦!”

杨士琦一拱手道:“这个事情刻不容缓,大恩不言谢,今后杨某人必有报偿!告辞了,我等云阶兄的好消息!”

岑春煊等到杨士琦和李贵都走了,皱起了眉头,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叫来亲随道:“去请胡师爷,就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

十个师爷九个绍兴人,岑春煊的这个师爷则是个直隶人,跟在他身边已经快二十年了,绝对是心腹中的心腹。

胡师爷大高个,肩膀也很宽,说话瓮声瓮气,尤其令人注目的是他颌下有一把飘飘洒洒的大胡子,如果不是穿一件竹布长衫,八成被人当做赳赳武夫了。

岑春煊也不废话,直截了当把杨士琦的来意说明了,胡师爷捻着修剪的极为精致的大胡子,沉思不语。岑春煊亲手递过旱烟袋,又替他装了一锅烟,划洋火点着。

胡师爷吧嗒吧嗒的抽了一锅烟,在铜盆上把烟袋锅子敲的震天响,过了许久才道:“东翁,这个事情难办的很啊!杨士琦此人阴险毒辣,学生怕他包藏祸心啊!”

岑春煊一副心有戚戚焉的表情,苦着脸道:“若是别人找我办这个事儿,为了庄大帅的名声,我岑某人就舍下脸面做恶人了!可杨士琦来找我,我就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东翁说的是,大帅为人光明磊落,宽厚待人,是难得的君子,这杨某人就不恭维了,若论对大帅的忠心,他是没话说的,但是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就凭他在上海买大烟的举动,就可以看出他的品行!这件事儿,东翁如果不替他办,那就等于任凭脏水泼向大帅,东翁不忠!若是东翁替他办了,万一这是杨士琦的圈套呢?张香帅年老,早已不复当年的雄心壮志,当一任的内阁魁首过过瘾罢了,那下一任的内阁首相又是何人呢?长庚、袁世凯和大帅有宿怨,惟独东翁和大帅是故交,庄大帅在山西当粮台的时候,东翁和大帅就有交情。东翁家世不凡,令尊和您的叔父都是大清的疆臣,您也是总督出身,一门三总督,几百年也就只有东翁一家!”

岑春煊恍然大悟,冷笑道:“杨杏城果然高明啊!大帅说话间就要登基了,立宪国不管是实君立宪还是虚君立宪,都严禁诽谤君主,如果我替他杀了黄莲圣母就是滥用私刑,到时候他发动报馆搞臭我,要是我顶着不办的话,那就是让君主受天下之谤,不忠!呵呵,左右都是他杨士琦有理!”

两人商量来商量去,总觉得像是杨士琦又设了什么套,等着自己去钻。如果杨士琦有顺风耳的话,肯定要泪流满面!人品太差了不是什么好事儿啊,说真话都没人信了!

胡师爷又装了一锅旱烟,苦笑道:“这还真是进退两难!”又沉思片刻道:“东翁,这个事情不办是不成的,毕竟兹事体大,这个黄莲圣母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北京城里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不下几十万人,稍有不慎,就是轩然大*。中华帝国初兴,经受不起波折,又正值大帅即将称帝的紧要关节,这个时候任何事情都不能坏了登基大典这个大局,这一点,想必他杨士琦也清楚的很!这个杨某人的人品恶劣,但是对庄虎臣的忠心,那倒不必怀疑!”

岑春煊也知道他说的有理,但是心里还是郁闷,难道自己就眼睁睁看着前面是火坑,还得跳下去?

胡师爷看出他的不爽,笑着道:“东翁,这件事情你也不必过虑,咱们给他办一半,来个似办似不办!”

岑春煊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有了主张,眼睛放光道:“请老夫子明言。”

“林黑儿死了?胡扯!”庄虎臣从椅子上站起来,盯着李贵的眼睛道。

不要说庄虎臣不信,换了谁都不信,前几天才刚刚见过黄莲圣母,岑春煊也没对她用刑,好端端的怎么会死?

庄虎臣转脸看着杨士琦,想从他眼睛里看出什么,杨士琦则一脸的无辜,若是不了解他的人,肯定以为他和这件事儿毫无瓜葛。

庄虎臣虽然恼火,但是却有种说不出来的轻松感。多好的结果啊,不是吗?黄莲圣母死在监狱里,那就是天要亡她了,与自己有什么相干?林小雅最多是难受些日子,但是也无法责怪自己。而且人死百事消,京城里被义和团冤杀的百姓家眷也只有叹苍天无眼,让黄莲圣母死的太便宜。

简直是方方面面都首尾干净,不得不说这是个最好的结局。但是,这也说明有人给岑春煊施加了巨大的压力。岑春煊从来是油盐不进的主儿,司法这一块是他的禁脔,绝不容人染指,谁能让他屈从呢?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是杨士琦,满朝文武只有他有这个能量和手段,能把岑春煊这样的滚刀肉料理了。

庄虎臣想明白这个,心里气也平了。杨士琦准备再登基之后就去安南隐居,这个风已经吹到庄虎臣的耳朵里。杨士琦一不图钱,二不图钱,这些年来使尽了手段,出光了法宝,不就是为了推自己登基做皇帝嘛!

尽管他经常背着自己发号施令,但是归根结底还是为了替自己分天下之谤!说白了,脏水和天雷由杨士琦来顶,好名声归庄虎臣。这样的臣子,这样的朋友,还能要求他什么呢!

庄虎臣坐回椅子上,看着两条腿比着哆嗦的李贵道:“说说吧,林黑儿是怎么死的?”

“听说,听说她是上吊死的。”

庄虎臣又好气又好笑,指着鼻子骂道:“混蛋,瞎话都编不圆,她身带重镣,怎么去上吊?”

“听说,听说她是用一张银票捅开了手铐、脚镣,然后用鞋带上吊的!”

这下,不但庄虎臣哭笑不得,连杨士琦的脸都挂不住了,岑春煊送来这样一份报告,那不是明打明的告诉庄虎臣,这里面有猫腻嘛!这个广西壮族的老东西也好生的奸诈!

李贵脑子平常极为活络,属于不读书但是通晓世故人情的人尖子,惟独见了庄虎臣和杨士琦就有些断电,也不奇怪,对他俩依赖惯了,就懒得动脑子。现在看杨士琦的表情,立刻就明白这个用银票捅开手铐,用鞋带上吊的说法是无法掩天下悠悠之口的。主忧臣辱,李贵自然要替庄虎臣打算,脑子转的比车轱辘还快。

“大帅,要不然就仿照当年英国人巴恩斯的例子?”李贵试探的道。

巴恩斯是兰州军事学院的副院长,当年的华勇营就是他一手打造的。庄虎臣当年要用他,又不想让朝廷知道,更不想让德国、法国等列强起了疑心,就对外宣称巴恩斯得了瘟疫死在战俘营,尸体也被火化了。

巴恩斯是假死,而黄莲圣母看来是真被岑春煊给杀了,现在临时法庭用的大部分是前清时候的刑部老胥吏,这些人有的是办法让人死的不明不白,仵作验尸都看不出作伪。

岑春煊拿出一份漏洞百出的报告,明摆着就是给杨士琦一点难堪,也顺便告诉庄虎臣,自己是替他顶的雷,至于屁股怎么擦,那就是庄虎臣自己的事情了,反正人情他是已经卖出来了。

庄虎臣心情复杂,突然一个念头冲上脑海,头皮立刻就炸了起来,从椅子上蹦起来,吼道:“快,快去刑部!”

岑春煊既然能杀了黄莲圣母林黑儿,不会捎带手的把那个人也给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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