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风情

秦宇飞这才想起小姐是吃洋食的人,对国内的流行货不感兴趣。便说,要是小姐不嫌累,我今天带你到音像市场去一趟,那里批发磁带和影碟。

王蕾痛快地说,那就去吧,去散散心,免得我总是想他们。说着,王蕾打量了秦宇飞一眼,又说,我能开会儿车吗?

小姐的车技一定不错吧?秦宇飞打开车门,与王蕾换了座位。

王蕾说,在美国,不会开车的人就等于没有上班的工具一样,几乎人人都会开车。说罢,脚一踩油门,车就飞奔起来。

秦宇飞看着王蕾想,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女人,十个杨丽也不及一个王蕾呀!

王蕾将车驶入慢车道的时候,仍然是快车道的速度。开始,秦宇飞还没有感觉,等他感觉到以后,看看王蕾忘乎所以的样子,忍不住提醒说:“小姐,小心交警啊!”

王蕾微笑地看了看他,索性把音响打开了,又是国内的流行歌曲,王蕾有点不屑地说,你每天听这些空洞的歌词,情感上都没有起伏了,如果你遇到你真正喜欢的女孩子,还会有真情么?

秦宇飞觉得王蕾给他出了个难题,这样的问题他真是还没有思考过。女孩对于他,最实际的用处就是性伴侣,比如杨丽,他们之间就是性伴侣的关系,至于说什么惊天动地的爱情,他从没有奢望过,也许他和杨丽之间就是爱情,虽说看上去平淡,但平淡是真,平淡才经得起时间的冲刷。惊天动地的爱情只有电影小说里有,他不去寻求那种虚无。

秦宇飞说,像我这样的男人,就图个生活的实在,我跟我的女朋友挺和谐的,我觉得这种和谐也就是爱情,至于是不是真正喜欢她,我还没想过。

王蕾没回头看秦宇飞,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瞥着他说,你的爱情观就像目前的经济状态一样,一片混乱。这样混乱的局面,能有真正的爱情真是异想天开啦!所以你们这样的男人务实也是对的,你们没有经济实力,一切也就不敢奢望。

王蕾说完,又加大了油门。

秦宇飞这下急了说:“小姐,你要小心交警啊,他们要是扣了我的车,我就得去参加半个月的学习班,生意就会大大地受影响了。”

王蕾说,不就罚几个钱吗?你说吧,要多少钱,我给。

秦宇飞解释说:罚款是一方面,关键是我会在公司里失去信誉,总经理很可能为此而炒我的鱿鱼。我们公司是全市出租车行业的标兵,有一个司机被罚了款,进了学习班,也就没有我们公司标兵的份了,谁破坏这份荣誉谁就肯定被炒。

王蕾忽然笑了起来。

秦宇飞被她笑得莫名其妙,身前身后地看看,似没发现什么异样,他的这个样子,惹得王蕾更是大笑不止。

王蕾说,你们这些男人哟,都是一群傻瓜,脑袋瓜只朝一个方向思考问题,经理把你炒了,你可以再换一个新的地方,为什么要死守着一个地方不走呢?现在连爱情都流通了,还有什么不可以更换的呢?你知道美国的年轻人怎么赚钱吗?他们很少被一个公司固定住,在这个公司签几年合同,合同期满了,很快又跳到别的公司去了。薪水的多少始终是吸引他们的最重要问题,而不是那些标兵什么的附加条件。

王蕾正说着,急拐了个十字路口,果然交警向她招手了。

秦宇飞吐下舌头说,这下完了,瞎猫碰上死老鼠了。

王蕾站在交警面前的时候才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了,她不光超速行车,还没有驾照。如果交警吊销了秦宇飞的驾照,王蕾就成了罪魁祸首。

王蕾在一旁说,多罚点钱没什么,驾照一定要还给司机。再说开车是我执意要开的,我刚从国外回来,想尝一尝在国内开车的滋味。

交警打量了王蕾一眼说:“你敢拿同胞的性命开玩笑吗?”

王蕾见交警一副不友好的态度,就拉开自己的手包,拿出一个证件说,我是侨民,

在许多方面都享受优惠的。

交警瞥了一眼那证件说,是联合国颁发的通行证吗?就是联合国颁发的通行证,在我这里也不管用,我们不是阿富汗,没享受美国飞机的轰炸。

你说话怎么满嘴带刺啊?王蕾的态度也不冷静起来了。

交警冷笑了一下说,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不是美洲大陆,带刺才是正宗货呢。

交警说罢,在一个小本子上记录了什么,然后转身对秦宇飞说:“超速行驶罚款50,无证驾驶罚款200,车先扣这吧,你到交警三支队把手续办一下。”

王蕾问:“交警三支队在哪里呀?”

秦宇飞说:“小姐先打车回去吧,这事由我办就行了。”

王蕾有点难为情地说,都怪我,想不到惹这么大的祸。既然不陪你去了,罚款还是算在我头上吧。说着从手包里掏出500元钱,秦宇飞从中抽出三张,说够了,这都用不了,然后转身就走。

王蕾急忙追上他说,我们打车一块走吧,我先回别墅。

秦宇飞笑笑,随手拦了辆的士,两人坐了上去,车就驶出市区。

王蕾回到别墅以后,先洗了个澡,当她换上睡衣躺在**的时候,想想刚来大陆两天所经历的一切,对这个叫秦宇飞的男孩忽然产生了一种歉意,人家拾金不昧已经相当高尚了,现在又代她受过扣了的士,说不定这下被公司炒鱿鱼也未可知。王蕾有点后悔为了自己一时的快乐而冒险开车,秦宇飞当时显然是出于情面而未阻止她。男人啊,总是这样爱面子,这叫死要面子活受罪。

王蕾打开电视,看了一会新闻,一些空洞的离现实很远的电视剧王蕾又不愿意看,只好把电视关了。她想闭眼休息一会儿,便打开了音响。

这是一首长笛演奏,王蕾最喜欢的《从南加州的馨香中醒来》。王蕾心里很有点失落,她就把音响调大,房间里立刻被长笛优美的旋律包围了。

秦宇飞的车被交警扣了以后,公司向他出示了一张黄牌,这使秦宇飞很沮丧。按公司的规定,出示两张黄牌者,就会被公司吊销执照,他已经吃了一张黄牌,全年的奖金肯定没有了。他开着的士回家的时候,忽然心生一念:是不是王蕾这个女人带给他很不好的运气呢?如果他真被公司炒了,按他当下的经济状态还真买不起车,给私营老板开车绝没有这家民营公司稳妥。

杨丽早已经等在家里了,她要秦宇飞带她去看电影。

杨丽说,听说陈红在这部电影里特别漂亮,陈凯歌帮她重新造型了呢。

秦宇飞对杨丽说,你就认得漂亮漂亮,一天到晚不是吃喝就是化妆,我都让你给搅死了。

杨丽不知道秦宇飞哪里来的无名火,一时惊慌失措起来。但心里又不甘于受他的气,就唬了脸说,你今天吃错药了,为什么对我这么凶?

秦宇飞这才像醒酒似的纳过闷来说,人家心里正烦呢,哪有什么心思陪你看电影,陈红再漂亮也是陈凯歌的老婆,跟我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杨丽感觉秦宇飞一定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按他的性格是不轻易跟她发火的,他也舍不得跟杨丽发火,爱还爱不过来呢。杨丽就软下性子说,你到底在外边遇到什么事情了,到我这里撒狼烟来啦?

秦宇飞一屁股跌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说,你让我安静一会儿好不好?我都烦死了。

杨丽说,人心里有了不痛快是要跟亲人说的,否则会憋出病来,这叫倾诉疗法。

秦宇飞翻了个身,背对着杨丽,仍是一声不吭。

杨丽一下子急了说,你真是拿我不当人看啦,是不是外边有了女人啦?对了,那位华侨小姐该不会缠上你了吧?

秦宇飞忽然坐起来说,你让我安静一下好不好,你还有完没完哪?

杨丽也翻了脸说,我怎么让你不安静了,我问问情况不行啊?

秦宇飞几乎是跳起来说,不让你问

,我烦着呢。

杨丽瞪了他一眼,不过声音显然降低了说,谁跟你纠缠啊,这年头跟男人纠缠的女人都是一群呆子。好吧,你不去我去,我不能因为你心烦就放弃欣赏陈红。说着,杨丽换了出门的衣服,就走了。

秦宇飞扑到**,想好好睡一觉。

秦宇飞有个习惯,逢到心烦意乱的时候就喜欢睡觉,所以他总是一副魁梧高大的体魄,天生像个保镖似的。医学上说睡眠不好的人容易憔悴,秦宇飞从未有过睡眠不好的时候,他的魁梧高大也就自然天成。

秦宇飞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手机响了,是王蕾。王蕾用那甜美的声音说,今天让你受惊了,实在对不起,是我的冒失使你受到了处罚。

秦宇飞友好地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也就没什么了。

王蕾说,今晚想请你共进晚餐,你能赏光吗?

秦宇飞刚欲推辞,王蕾就在电话里说,马上来吧,否则我的心会很不安的。

秦宇飞只好从**爬起来,洗了头脸,开车走了。

王蕾感觉自己离不开秦宇飞了,秦宇飞就像她在国内的拐杖,她走到哪里,都要拄到哪里。当她一觉醒来的时候,她感觉肚子很空,她自然就想到要同秦宇飞一起吃饭,于是也不问几点几时,一个电话就把秦宇飞调来了。

秦宇飞在门口鸣喇叭,王蕾推开窗子,示意他上来。秦宇飞只好锁了车门,上楼去。

王蕾就当着秦宇飞的面化妆,她特意化了睫毛,她觉得女人的睫毛往往给人一种俏媚的感觉,睫毛一忽闪,什么样的风情都出来了,男人们就会围在这风情左右。化好睫毛,王蕾又打了眼影,感觉一切都妥贴了,便面对秦宇飞问,你看这样子好吗?

秦宇飞慌乱地点头,心想我哪里有这份发言权啊!

国际贸易大厦有78层高,原是亚洲最高建筑,在世界高层建筑中排列第四。“9?11”以后,它位居第三位,今晚,王蕾就要在这里与秦宇飞共进晚餐。

餐厅在顶楼,顶楼除了餐厅还有一个大的商场,王蕾走进来的时候,正好路经商场,她就在商场里给秦宇飞买了一条领带,是意大利制造的。

秦宇飞接过领带说,买这么贵的东西实在没有必要。

王蕾两道眉毛一扬说,如果你想富裕起来,你一定要改变自己的思维方式。只有思维方式正确了,财富离你就不远了。富人和穷人最大的区别就是思维方式不同。穷人总会说:“哦,这太贵了,我们买不起。”这就是穷人的思维方式,我不能这么做,这太冒险了。

而富人呢,永远都不要说我买不起,而是说我怎样才能买得起以及为什么要买它。穷人只会说“便宜、便宜……”,“保险、保险……”,“存钱存钱……”,这是穷人的想法。而富人永远都不会说买不起这三个字。

秦宇飞被王蕾的一番话给说愣住了,想不到一个看上去很文静的小姐,居然能说出这么一大串赚钱的理论,实在令他心服口服。这样的女人比起杨丽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了。

你在为我的话发愣吗?王蕾抽出一根烟。

秦宇飞立刻点燃了打火机。

王蕾将脖子伸过去,点着烟,吸了一口,说:“其实,你给人的感觉蛮不错的,为什么不到国外的大公司闯一闯呢?或者自己建立一个公司?”

秦宇飞难为情地笑笑说:“我哪里有那么好的条件去闯**啊。小姐,你不知道我刚刚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有多惨,我父母亲只给了我两块六角钱,来到这座城市,我睡过房檐下,住过车站候车室,后来终于在一家工地找了一份泥瓦匠的工作,总算能糊口了。在工地,我比别人干的活多,挣的钱也就多一些,几年下来,工地老板看我很诚实,就让我负责管理材料,我很快就发财了,然后我就辞去了那份工作,学会了开车,并在一家运输公司应聘当了出租车司机,比起从前不知要好了多少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