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你平时和什么人有什么过节吗?”

“没有。”

“仔细想一想。”

“没有,绝对不是我认识的人。”

“小区之前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吗?”

“据我所知没有。”

“好吧,如果再想起什么新的情况,及时联系我们。”

“好的。”

警察在案发现场进行了搜寻,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叶子也没有受到严重伤害,他们很快就结束了现场调查取证的工作,认定为一起抢劫案。

陆天成陪叶子回到家,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多了。陆天成帮叶子消毒伤口,好在只是轻微的划伤。叶子执意要洗澡。叶子在陆天成面前就是一个小赖皮。陆天成拗不过她。“好,好,好,洗,洗啊。小心别把伤口弄湿了。”

叶子洗澡的时候,陆天成给叶子做了红枣小米粥。他一边熬粥,一边竖着耳朵,不放过卫生间里的一点儿声音。他不能再允许叶子发生一丁点儿的意外。叶子洗过澡,脸色恢复了红润。她靠在**,安静地喝完粥,躺下。乖巧,柔顺,一句话都不说。陆天成坐在床边,爱惜地抚摸叶子的头。

“好了,叶子,没事了。睡一觉,明天就会好。”

“我没事儿了。”叶子温柔地微笑,“你要回去吗?”

“不,我在这儿陪你。放心睡吧。”

叶子把自己的小手放在陆天成宽厚、温暖的大手里,时光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窗外有婆娑的栀子树,窗前铺洒着清凉的月光,月季花的芬芳正汹涌地涌人小小的卧房,叶子躺在松软的小**,一个英俊的少年坐在她的床边,一边攥着她的小手,一边轻轻拍打她的脊背。她便甜美安然地入睡。

小柯还是把叶子受伤的事告诉了高翔。她必须这么做,尽管叶子嘱咐过她不要。小柯太了解叶子了,这个习惯了独自担当不幸的女孩又打算在高翔不知道的情况下自我舔舐伤口,无论是肉体的还是心灵的。

高翔和叶子的感情正在经历一场严峻的考验。林雅的频繁意外已经牵扯了高翔太多的注意力。高翔关心林雅,而且这种关心和林雅的身份无关,无论她是不是高翔所负责的案件的当事人,高翔都会关心她,高翔对林雅的关心深切而真挚,丰沛而热烈,竭尽所能,全心全意。就像两个具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一方对另一方的关心没有任何理由,不附带任何条件,天性使然,心甘情愿。因此这种发白天性和本能的东西就显得尤为强大、坚决并充满自我牺牲的精神。

在感情世界里,一切造作的行为都华而不实,虚有其表,不管那些行为方式看起来有多盛大都算不上什么,真正算得上什么的是身不由己,情不自禁。这预示着他或者她即将或已经陷人了情感的漩涡,深陷其中而且无力自拔,他们终将水乳交融,不可分割。

小柯觉得高翔对林雅的感情就正处在情感漩涡的边缘。而叶子对此却采取了听之任之的态度,甚至可以说是推波助澜。叶子想干吗?小柯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叶子在打退堂鼓,她打算己所欲先施于人。叶子就是这么个人,带有与生俱来的自我牺牲的品质,她注定要为此经历更多的情感波折,也许是一生一世。

与此同时,小柯还发现了另外一个新情况。就是叶子来医院换药的时候身边多出了一个陆天成。陆天成对叶子的关心就像高翔对林雅的关心,不是像,根本就是,不但是,简直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陆成哥哥。叶子意味深长地对小柯说。小柯不是个感情冲动的人,从来都不是,但她还是对陆天成的出现深感意外。原来是他!叶子生命里的第一个男子,朝夕相处、耳鬓厮磨了八年的男孩,让叶子牵肠挂肚了十八年的男人。叶子前二十六年的生命里之所以无法接纳其他男子,小柯断定是因为他,曾经的陆成哥哥,今天的陆天成总经理。他对叶子的感情,小柯相信任何一个长着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小柯的确是太聪明,太明白了,什么都逃不出她的眼睛。

叶子有一回问小柯你知道为什么你嫁不出去吗?

小柯说那还用问?本小姐长得实在实在实在是太漂亮了呗。

叶子说你少瞎掰,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小柯说我是跟你说正经的呢呀。你没听说过可远观不可亵玩这句话吗?就是说我的。太完美就没人敢要了,所谓太完美就是太不完美吧。这是太完美的悲剧,我预备将悲剧进行到底。小柯说这话的时候洒脱得不得了。

叶子说你是因为太聪明才嫁不出去的。你能看穿每个人的心思,看“穿”你知道吗?所有的乔装粉饰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你不说,其实你心知肚明。而一旦你开口,任何人在你面前都会被剖析得体无完肤。水至清则无鱼,你知道吗?小柯。你啊,让人没有活路。

小柯大笑,那我怎么没看穿你要说这么一番话呢?

叶子说你知道,但是你不说。

高翔和叶子的感情的的确确是在经历一场考验,小柯心知肚明。她不想干涉这场考验,但她认为考验的前提应该是公平的,任何一方都不应该因为蒙在鼓里而被动失分。所以她必须告诉高翔叶子最近出的事。高翔有权利知道,有义务关心,也应该有机会站在公平的擂台上捍卫自己的爱情。假如高翔和叶子之间还有爱情的话。

小柯在电话里对高翔说该说的能说的我都说了,怎么做就是你的事儿了,看着办吧。

高翔去了叶子家。低调清凉的房间里多了一束月季花,新鲜、热烈,带着昭彰显赫的生命力。高翔和叶子就在月季花浓烈的芬芳里默默对视,两个人都在极力克制感情,为了给对方选择的空间,他们不约而同选择了自我克制。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沙发是叶子新买的。奶白色主体,灰色坐垫,酒红色的靠背。自从那次高翔躺在地板上睡着了,叶子就想买套沙发,后来就精心挑选了这套工艺沙发,色调与家装十分和谐,躺上去宽大舒适。如果高翔留下来过夜,不至于再睡在地板上。叶子准备好了沙发,高翔却再也没在这里留宿过。

“叶子,事情我听小柯说了。你的伤没关系吧?”

“哦。没关系。谢谢你的关心。”

“叶子,别跟我这么客气好吗?我……”两个人坐得近在咫尺,但高翔感觉他和叶子之间的距离从来没这么遥远过。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说,“我想听你再详细说一遍案发的经过,好吗?”

叶子点头,复述了前一天发生的事情。叶子冷静、客观地诉说意外的经过,不夹带任何感情宣泄和刻意的修饰,以免模糊了案件最关键的地方。尽管叶子不知道案件的关键所在,但她相信高翔可以捕捉到常人无法捕捉到的信息。

“你抓他的时候抓到了丝质有弹性的东西,是吗?”

“对。我感觉应该是他的头,脸或者脖子才对,可是那里被像袜子似的丝质的东西覆盖着。所以我不太敢确定,也许我是抓到了他身上的衣服?”

“出警的警察擦拭了你手上的血?”

“对,手背上的血应该是我自己的,胳膊被划伤了。还擦了右手的指甲,指甲缘上有些红色,不知道是不是血。”高翔看到叶子右臂上涂过药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

“他们做得很细致,如果指甲上留有罪犯的血迹或脱落细胞,我们可以从中检出罪犯的DNA。”

“哦,原来是这样。”

“叶子,罪犯在袭击你的过程中,抢夺过你的财物吗?比如背包,你刚说事后你是从草木丛里捡回来的。是因为他的抢夺掉落的吗?又比如说你身上的首饰。他有抢夺的意图吗?”

“没有。还真没有。他突然就堵住了我的嘴,然后把我往草木丛里拖,从来没有抢夺过背包或挂在我脖子上的项链。也许是还没来得及?背包大概是在我刚被拖进草木丛的时候滑落的。”

“包里应该没有丢失什么东西吧。”

“对,什么都没丢。”

“你逃脱罪犯的控制后,他追你了吗?”

“我不知道,我吓坏了。好像是没有。他的手一松我就拼命呼救,我觉得他向相反的方向跑了,我似乎听到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远,但我不敢回头看。”

“罪犯在袭击你的过程中说过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