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把两支枪插在腰带上,黄历又将衣帽架上白宗林的深色大氅披在珍娘身上,低声说道:“我扛着你出去,你忍着点,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情况,你都不要出声。”

“我,我能——”珍娘喏喏的想提出自己的建议,却被黄历毫不客气地打断了。

黄历不悦地斥道:“张老伯还在医院抢救,妞妞也在等着你,都什么时候了,还墨墨叽叽的。”

珍娘闭上了嘴,提起孩子,那才是她最关心的,黄历可谓是切要害。

黄历哈腰将珍娘扛起来,左手正好能把住珍娘的小腿弯,虽然这个姿势让珍娘比较难受,但黄历行动起来却方便一些。吹熄了蜡烛,黄历刚要推门而出,突然想起个主意。他将蒙脸布摘下,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张塑胶面具戴上,推门走了出去。

………

雷在低低的云层轰响着,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闪电划破黑沉沉的天空,照出了在风雨狂乱摇摆的树枝。

当的一声轻响,一颗血污的子弹掉进了盘子里,沃格额头上满是汗珠,缝合上药,难得的准确快。不一会儿,他终于完成了手术,直起腰,长出了一口气。

“洋大夫,你看他——”孟老头看着依旧昏迷的张老锁,担心地问道。

沃格两手一摊,耸了耸肩膀,说道:“他的伤太重了,我已经尽到了医生的职责,能不能活过来,就要看上帝的意旨了。”

“上帝?上帝是谁?”孟老头不解地问道。

沃格咧嘴笑了笑,一边给自己倒着酒,一边说道:“上帝,就是你们国人常说的老天爷,谁都得听他的安排。”

孟老头想了想,明白了沃格的意思,脸色黯淡下来,走到张老锁身旁,忧郁地望着自己的老朋友。

“可以喂他点水,但也不能多喝。”沃格坐在椅子上,慢慢喝着酒。

孟老头按着沃格的吩咐,缓缓将水喂进张老锁的嘴里。过了一会儿,张老锁的气喘得粗重了一些。

“老锁,老锁。”孟老头满怀希望地轻声呼唤,张老锁轻轻哼了一声。

孟老头摸摸张老锁的额头,又把了把脉,脸上的神情并不轻松。

轰隆,一个炸雷过后,暴雨哗哗地下了起来。这不是雨,而是乱响的、叫人站不住脚的倾泻下来的水,是狂暴的充满的旋卷的黑暗的水旋风,从四面八方倾泻下来。

沃格突然放下了酒杯,侧耳听了听,风声、雨声、雷声混合在一起,乱哄哄的,他刚才明明似乎听见了几声枪响,但现在又听不到了。幻听?他摇了摇头,将杯酒一饮而尽。

……

终于还是被觉了,黄历二话不说,抬手就射,子弹准确地射向几个巡更的护院,射击的亮光显得很耀眼,热的弹壳掉在地上,溅起泥水,枪声混杂着四周乱哄哄的杂声,却并不太刺耳。

一道闪电,正在头上,照亮了一张刀疤脸,那是让幸存的护院终生难忘的凶狠的脸。几个护院太业余了,被黄历一通准确的急射,连肩上的枪还没来得及拿好,就被打得死的死,伤的伤,惨叫连连。

黄历扛着珍娘,快步走过一个小圆月亮门,向左穿过长廊。这是他进来时走过的路,虽然只走了一遍,但他记得很清楚,前面就是后角门了。

雨点不停地砸在黄历的头上,身上,以刚才下得更大了。直的雨道,扯天扯地的垂落,看不清一条条的,只是那么一片,一阵。四面八方全乱,全响,分不清是风声、雨声、雷声、嘈杂声、喊叫声,混在一起。

呯,呯,黄历对着前面突然闪现出的两个黑影开枪射击,脚下毫不停留,冲过影壁,来到了后门。他冲着亮起灯光的门房猛射几枪,调转枪口,向着后门上的大铁锁连开数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