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入狱
“那就是了，您尽管说，当年到底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了？您放心，不管做什么，我都会给您伸冤的。”陆成一字一句地道。
匪徒犹豫了下，咬了咬嘴唇，眼睛看向了别处，眼眸里生出几分迷茫之色，手却紧紧握住那遥控器，一刻也没有松开，陆成知道是真的，所以大气也不敢喘，只盯着那遥控器的手指，心里恍惚着一句话——这一次，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一定要镇定下来，面对问题，解决问题！
“我是因为杀人才入狱的……”
匪徒缓缓地开口，眯起眼，仿佛回忆着什么：“你知道的，我有个儿子，长得好看，学习特别好，一直是我的骄傲，那个时候我在工地上干活，一直想着给儿子攒钱上大学，正干的起劲的时候，忽然有一天，学校里来人找我，说儿子跳楼了。”
“跳楼了？”陆成吃了一惊道：“真的吗？”
“你说呢。”匪徒脸上了极为痛苦的表情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不相信，儿子在学校里人缘好，学习好，很受老师器重，怎么会突然跳楼了呢？于是我就去找学校里找他们的班主任，班主任告诉我，儿子跳楼跟他无关，我那个时候听到这话，那干啊，这可是自己唯一的儿子，怎么能忽然就没了呢？处理完儿子的丧事之后，我就到处打听，到底怎么回事？结果却听到了这么一回事……”
说着，匪徒咬了咬嘴唇，身体颤抖起来道：“别看我长得差，我儿子长得可很帅的，身材高大，摸样也好，皮肤也好，眉清目秀的挺俊的小伙儿，班里头不少女孩子追求她，他呢，一直是个好孩子，所以不愿意早恋，结果忽然有个女学生跟老师告状，说我儿子强她，班主任当时就生气了，当场质问儿子，为什么强女生，我儿子听到这话，哪干啊，就跟班主任吵起来了。”
“然后就跳楼了吗？”陆成小心翼翼地问。
匪徒嘴唇张了张，眼泪流下来道：”儿子那个时候想不开，就在放学后找那个女生，问那个女生为啥诬陷他，女生却当众叫喊起来，然后引来了很多人，女生扯破了衣服，说儿子强他，大家当场抓住儿子，就送到了班主任跟前，班主任听到这事，终于火冒三丈说，她告状我还不信，现在我终于信了，原来是真的，如今你被人抓个正着，怎么说？”
“儿子当时大概也懵逼了，什么也不说话，只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众人对他各种谴责，一句也不肯辩驳，班主任当时看他如此，越发生气，让学生把他绑到了一个房间里，然后找人去报警，毕竟这算是大事了，当时的时候，有三个学生看着我儿子。”
说到这里，匪徒的声音又颤抖起来，眼泪流了下来，咽了唾沫道：“当时的时候，我专门问了那几个学生，那几个学生众口一词地说，当时他们也觉得很诧异，毕竟我儿子学习好，人品好，各方面都不错，怎么好端端地犯了强罪，而且据说当时的时候，那个女学生跟我儿子还谈过恋爱。”
“谈过恋爱？”陆成吃了一惊，问：“是谈过恋爱的吗？”
“是。”匪徒点了点头。
陆成扶了扶眼镜，道：“这就好说了。”
“这就好说了是什么意思？”匪徒似乎抓到了什么，急急地问。
陆成犹豫了下道：“一般是男女朋友关系的话，强是很难定罪的。”
“真的吗？”匪徒记得浑身颤抖。
“是。”陆成点了点头，又苦笑道：“不过过去这么多年了，再翻过来也很难说了。”
匪徒怔忪半晌，摇头道：“不，我儿子的名声，我这个老爸一定会给找回来的，你若是说两个人谈过恋爱，一般很难定义强的话，我一定……一定要找回来。”说着，眼泪又流下来。
众人听得入神，纷纷静下来，盯着那匪徒，空气里安静到了极限，只听到匪徒大口地呼吸声。
不一会儿，听到匪徒又缓缓道：“当时那几个学生是这么说的，他们说，当时的时候，他们看守我儿子，我儿子也不说话，只低着头蹲在墙角，忽然告诉其中一个说，他要去厕所，其他同学听到这话，就说那我们跟着你，否则老师也不放心，我儿子说成，不过你们得在外面等着，我虽然是犯人，也有人权的。”
“那三个同学听到这话，面面相觑，点头答应了，然后就一起送我儿子去了厕所。”
说到这里，匪徒的声音又哽咽起来，眼泪哗啦掉下来。
“老人家，您慢慢说。”陆成和声和气地道。
匪徒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又徐徐开口道：“听那三个孩子说，当时我儿子去了厕所之后，从里面关了门，再也没出来，他们三个在外面说了好长时间的话，感觉怎么没声音了，就敲门，邦邦邦敲了许久，也没见人出来，没办法就去找老师，结果老师敲开门之后，发现儿子在里面已经上吊了。呜呜。”
说到这里，匪徒眼泪纵横，忽然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声音长长长短短，说不出的苍凉心疼。
众人见他这样，不由心生恻然，互相看了一眼。
“那以后呢？”陆成问。
“后来……”匪徒擦了擦自己的脸，脸上泛起了苍白的红晕，怔忪半晌道：“后来那天我就去找那个女生，其实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要讨个说法，结果……结果那个女生被吓得从楼梯上滚下来，我因为伤害罪进了监狱，判了六年，今年刚刚出来。”说完这话，匪徒的眼圈又红了，咬着牙道：“我恨你们，我恨你们所有人，我老婆死了，长了一场大病，把家里拖垮了，孩子是我唯一的希望，谁知道你们又把我的孩子给害死了。”
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下来。
众人听完这些话，面面相觑。
“所以你就仇恨社会？”陆成背后一个特警小心翼翼地问。
匪徒眨了眨眼，忽然眸光落在了隔壁上的女人质上，怔怔地出神，女人质被匪徒勒住脖子许久，有些喘不过气来，此时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发出惊声尖叫，忽然一扭身，推开了匪徒，连滚带爬地向陆成扑去，扑到陆成跟前，一把抓住陆成的裤腿道：“救我，救我啊。”
陆成见她哭成一团，头发散乱，梨花带雨，不有起了怜惜之心，忙抓起来道：“你别怕，有——”他那个“我”字还没开口，只听匪徒大叫一声：“都死！”
陆成暗道不好，正要抬头，便听到“轰隆隆”惊天动地的声响，哗啦啦，一阵熟悉的剧痛来袭，陆成眼前一黑，陷入了黑暗之中……
“啊——”
陆成从黑暗中醒过来，揉了揉眼睛，看着周围，发现自己正坐在出租车上，车外一缕缕的眼光轻轻拂动着他的脸，前面司机正抱怨：“这年头的房价跟火箭一样嗖嗖往上窜。”
陆成眨了眨眼，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忙道：“快，快，以最快的速度去程芳大厦的后门，最快！”顿了顿，又道：“去程芳大厦的后门，我给你双倍的价钱。”
司机听到这话，把车开得飞快，一溜绕到了程芳大厦的后面，回头道：“好了。”
却见陆成已经推门出去，一溜跑进了大厦，见里面人非常多，人来人往，正热热闹闹地逛街说话，陆成心里着急，知道那匪徒还没开始行动，可是肯定已经埋伏在附近，到底在哪里呢？陆成翘着头，环目四顾，忽然想起那匪徒是在三楼，忙飞快地泡上了三楼，果然一抬头，便见到那匪徒正站在大厅对面的窗户上，往外看。
“喂喂，老人家。”
陆成急急地跑了过去，拍了拍那匪徒的肩膀，匪徒正对着窗外发怔，忽然惊觉，吓了一跳，回过头来打量着陆成，嘶哑着嗓子道：“你干嘛？”
“哦……老人家，您好。”陆成支支吾吾，因为跑得浑身是汗，不免气喘吁吁，好一阵才平复下来道：“是这样的，老人家，我看您面善，咱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见过？”匪徒拧着眉，上下看了陆成一眼，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道：“我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我记得。”陆成嘿嘿笑了笑，从兜里摸索着，掏出一根烟来，递给了匪徒道：“您抽烟。”说着，“啪嗒”打开了火，递过去，匪徒犹犹豫豫地接过那烟，抽了一口，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几分暖色，歪着头看着陆成道：“我什么时候记得你？我都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我记得。”陆成筹谋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周围，见周围来来往往都是逛街的人，大家都走来走去，丝毫没有察觉这里，咬了咬牙道：“对不起，你知道的，我以前曾经是一名老师，我们学校曾经出过一件事，就是一个男学生跳楼自杀了，您就是那个学生家长吧？”
匪徒的眼眸忽然急缩起来，发出可怕的阴森，恶狠狠地盯着陆成道：“你想干嘛？”
“哦……你知道的。”陆成打了个手势，咽了唾沫道：“那个时候，这件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的，很多人都知道，哦，那个孩子，我的意思，那个跳楼的男孩子好像很优秀。”
匪徒听到这话，脸色顿时缓了缓，嘴角露出苦笑道：“亏你还记得他？你当时在学校里做什么？”
“我是他的英语老师。”陆成一脸沉重，叹了口气道：“当时的时候，这孩子的事情引起很大的轰动，毕竟这孩子学习很好，人品也好，各方面都很优秀，我们很多人都把他当成骨干来培养，可惜他居然会做出强的事情来。”
“他不是强！”匪徒忽然吼了起来。
“是，是，他不是强。”陆成双手摆了摆，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他肯定不是强，反过来差不多。”
“反过来？”匪徒一怔。
“对啊。”陆成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道：“那些女的强他还差不多。”
匪徒忽然笑了，沧桑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像是夕阳落下来的风，轻轻吹过草丛，陆成想起他的遭遇，心里不由一酸，叹了口气道：“老人家，我知道您很委屈，可是这个世界，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的，您还是想开点的好。”
“想开点。”匪徒喃喃道，抬头盯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仿佛看到了什么，一下冲到一个女人跟前，比划着道：“是你？”
那女子穿着一身淡蓝色的套服，画着淡妆，一副白领丽人的样子，看到匪徒的样子，吓得后退两步道：“你干嘛？”
“我知道你，我知道你……”匪徒喃喃着，忽然上前掐住女子的脖子，女子发出尖叫，人群顿时停下来，盯着他们，有几个男人见匪徒逞凶，挽着胳膊过来道：“你干嘛？你干嘛？”
“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