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年春节里留在部队,只是给简安打了电话。

“夏天的时候应该就能转业回来了。”他用尽量轻松的语气说。

她稳了稳情绪:“其实,郑年……不用,我和他,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不要有负担,回来的决定不仅仅是因为你,父母的年纪也大了,我想回来照顾他们。其他的事等我回来再说吧。”他平静地说,其实内心已是波涛汹涌的难过。

他们在沉默里挂了电话。儿时的时光就像一列火车永远地驶出了他们的记忆,他们之间真得再也回不去了。

那一年的春节,对秦浙和简安来说,是春暖花开的。

大年三十的那晚,她和他还是去了湖边约会,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的地方,也是他们初吻的地方,所以这里就变得格外地有了意义。

是那年三月的时候,简安来的上海。

“在干嘛?”简安的电话打进来时,他正从昏沉的梦里醒来。最近要参加一个大学生外语辩论赛,晚上有些熬夜。电话响的时候,他翻身从上铺下来接电话。

听到她的声音,他一下就清醒过来:“在午睡。”他一手握着电话,一手伸过去想要拿一件外套披上。

“我在你学校。”她笑着,说过这一句就听到那边咚一声,不知道是电话摔了还是他摔了,她急切地问:“秦浙?”

几秒后,电话那边传来委屈地一声:“不该开玩笑的,刚才没站稳摔。”

她吃吃地笑起来,开口说:“如果十分钟内你不出现在校门口,我就走了。”

“真的?!”他颤声问。

“真的!”她故意板起面孔:“你还有九分五十秒!”

“等……”他只是说完一个字,开始穿衣服,穿裤子的时候像个袋鼠一样跳了几步没有站稳再一次摔倒,他顾不得疼跌跌撞撞地穿鞋,再用飞快地速度下楼朝校门跑去。奔跑的时候,他听到了自己的脚步声,是咚咚咚的,那么欢喜。

他就看到她了,穿着一件格子的衬衣深蓝色长到脚踝的裙子,他几步跨下台阶,老远就张开双臂,她在三月明亮的阳光里扬起面孔朝他微笑,扑入他怀中时眼中盈盈地闪动着泪光。他大喊一声然后抱起她来,转了好几个圈,她的裙子在风里旋出美丽的花朵来。那一刻,是天旋地转的幸福。后来后来的很多次,秦浙都回忆起这个拥抱来,是怎样的欢喜到颤栗的心情呀!因为那时是真正的甜蜜过,所以在分开以后再想起来,都是一把利刃,每一刀都直逼心脏。

“你怎么来了?”许久以后他终于不舍地放开她。

郁郁葱葱的梧桐树,阳光在每一片叶子上跳着探戈。

“上学。”她的手与他的手紧紧地交握着,他们的掌纹贴在一起,就像他们的人生,在遇到的时候就已经注定要缠绕在一起。她听过一个传说,说人在消亡的那一刻掌纹会随之而丢失,她想纵是掌纹真的会散去,那她也要记得她掌纹中的有他的人生。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是难以置信的欣喜:“在上海吗?你来为什么不先告诉我,我好去接你!”

“给你一个惊喜呀!”

他扁了扁嘴,欢喜地坏笑:“不是惊喜,是惊吓啦!”

她不满地用手肘朝他的腹部撞过去,他龇牙咧嘴地笑:“惊喜!绝对是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