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霖打横把云夕抱起来,转过绘有绯色海棠图的檀木雕花屏风,轻轻把她放在铺着白裘毯的大**。

云夕触到床铺、背上一凉,睁开眼视线触到**的橙色纱幔和床前正在解腰带的风霖,脑中就突然想起在临缁城的玉露坊所窥到的那对**男女来。

那两人白花花的身躯如同新生的蛊虫一般在**挤来挤去、还发出奇怪的呻吟……

这个联想一下消去了云夕身上的燥热,她猛然坐起身来,“哥哥,那个……我真的不想生鸟蛋……你别解袍子了,会着凉的……”

风霖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里由得她临阵撤退?看出云夕眼中的怯意,他低下头在她额上吻了一下,“别怕,我会很小心的……不会让你觉得痛。”

“可是……”

“你不是还念叨过要修炼采阴补阳术么?乖夕儿,我教你练啊。”风霖声音奇软地蛊惑着云夕,生怕她再后悔。

“呃,你懂得那种法术啊。”云夕的视线落在风霖洛露的精致锁骨处,紧张地舔舔自己的嘴唇;风霖更加按捺不住燃烧的情浴,一把将云夕按在身下……这时,突然听到窗下传来尖利的呼叫声:

“风霖、云丫头,你们两个奸滑小子快给我出来!”

是花涧长老!云夕借机推开风霖跳到地上,风霖狼狈地坐起身,“半夜三更的,这老家伙抽什么风?难道是……”

风霖和云夕同时惊出一身冷汗:难道是月鹿巫女死遁的事情已被他查到真相?

云夕扯过外衫来边系带子边问风霖,“怎么办?要不我试试用禁术制住他,再用‘幽瞳’毁去他的一段记忆?”

风霖打了噤声的手式,低声道,“此路不通!他的功力远在你我之上,若是制不住他反而被他找到把柄就不好了,我们见机行事吧。”

巫教二长老前一天在馆驿中出现过,侍从们认得他是少主的客人;见这黑袍老人突然出现在驿馆的后园也没敢多问,只是殷勤地请他到外堂里坐等少主和云姑娘。

“花伯伯,您都累了一天了,怎么想到出宫来看我们?”云夕捧着剩下的半壶黄酒谄笑着走进外堂,风霖也拱拱手,亲自把酒杯给花长老端到跟前。

“哼!”巫教二长老面色不虞地盯着云夕,“丫头,你们为何要欺瞒老夫?”

“伯伯,您是误会了,我们真的没有恶意啊。”

云夕的眼珠骨碌转着,打量着花涧长老的八字眉和细长眼,没从里面看出杀气来,顿时放下一半心:她实在不想与这位可乐可爱的老人为敌。

“伯伯啊,那个……她其实挺可怜的,您就高抬贵手放过她,让她自由自在地生活吧!我给您敬酒!”

云夕倒满酒杯给花长老敬上,花涧接过酒杯一口灌下,长叹了一声没说什么。

风霖和云夕对望一眼,觉得事情还有转寰的余地。

风霖立刻叫侍从进来,“快去库房取最好的清酒来,再备几样可口的小菜!”他转过身来眉开眼笑对大巫道,“花长老,新君继位的事让您操劳多日,今天的祭礼也一直是您主持的……您忙了一天,肯定没好生用过膳,晚辈陪您喝上两杯。”

云夕立刻跑过花长老身后殷勤地为他捶着肩膀,“伯伯啊,您就看我舅父和您是故交的面上,就原谅夕儿这次自作主张、瞒着您把……”

“你们舅甥俩就是一丘之貉!合起伙来拐骗我的宝贝松木鼠!还有你这小子,长得一脸忠厚,居然和这丫头合起伙来骗老夫!”

“松木鼠?”云夕吃惊地看向风霖,风霖也磕磕巴巴地问,“花长老……您说的是——小白鼠?”

“哼,你们还给我装!银风,带它进来!”

两人的头刷地转向门口,只见雪狼银风叼着一物事扔在地上,正是那只在郇阳城就失踪了的松鼠小霖!

花长老捋着他那两撇八字胡,“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我方才在你们房间门口发现了它,要不是银风反应快,差点又让这小家伙给溜了!是不是你们俩得到这只白鼠,又让乌日更达莱扯谎去九黎找老夫骗取那只黑鼠?!”

云夕一下子反应过来,揪着花长老的袖子就哀求起来,“您真是冤枉夕儿啦,这只白老鼠是闻到我口袋里装的炒香果才一直跟着我们的,我和霖哥哥真的不知道它就是您家中走失的灵兽啊——”

花大巫撇撇嘴,“当真不是和你舅舅联手骗走我的一对灵兽?”

“不是,绝对不是!”

风霖慌忙把躺在地上装死的白鼠捧起来,放在花长老面前的木几上,“晚辈不知它是您的爱物,原物奉还、原物奉还!”

松鼠小霖听到新主人不要它了,立刻一骨碌爬起来跳到花长老膝盖上,露出两颗门牙的标准笑脸。

“这小东西!”花长老终于不再板脸,他伸手抚着小霖毛绒绒的脑袋,“鹿儿自五岁起,就随我在九黎山的花涧里学习医术,她心性单纯善良、对待老夫如同亲父一般......就在她十八岁那年,楚王宫中原先那位圣医女老迈,不能再担任医女一职;月儿便被派到楚王宫做守护恩主的圣女,花涧的家里就只剩下雪狼银风和一对灵鼠与我做伴,能听我说说话儿……唉,我的鹿儿……”

云夕愕然:原来花涧长老的名字来自于他所居住的地方,并不是他的本名。

花涧长老说着居然掉下眼泪来,“老夫上次来郢城的时候,还是先君文王在位......说起来,那是十二年前了,也是腊八节的‘祠先农’大祭……那时候啊,月鹿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我把她送来楚王宫,交待她每年的三月都回九黎看看我,三月扶桑花节是她的生日……”

云夕张了张嘴,她现在才知道这位表面上喜怒无常的巫教二长老,其实是真心疼爱月鹿巫女的;月鹿的死讯给他的打击是很大啊,可是云夕又怎敢把月鹿未死的实情说出来呢?

“那次祭礼结束之后,巫师们在城中跳起傩舞;当中扮女神西王母的就是鹿儿……人人都夸她舞跳得好、戴的面具也极美,可是,没有人知道,鹿儿的真实面目比天上的女神都好看!今天晚上,我一看见扮西王母的祭女就想起我的鹿儿……”

花大巫再次将面前的酒液一饮而尽,风霖接过侍人端来的热菜放到长老面前,他终于明白:这位老人不是因为区区一只白松鼠来找他和云夕算帐,而是因为方才的傩舞想起他心爱的徒儿,这位孤独的老人是想找个可以放心说话的地儿,倒出心里的苦水啊。

“花长老,您用些肉食,晚辈再陪您喝一杯。”

“好、好!”花长老咬了一口肉脯,把盘里的两颗栗子挑出来给小白鼠,“阿白呀,你以后跟着这俩小孩子吧,跟着他们去昆仑找你的伴儿!”

松鼠小霖顿时丢开栗子,扑到老人面上用力亲了一口,然后飞快地跳到风霖的肩膀上,还冲着蹲在一边的雪狼呲牙哂笑;速度之快令云夕目瞪口呆。

雪狼银风被云夕施了禁术之后,两眼已无之前的灵气,它并能不理解小白鼠对它的敌意,只是一味地盯着陶盘中的肉骨头。

花长老抹了抹那两撇小胡子,推开风霖倒酒的手,“不喝了,老夫还要赶夜路回九黎,侍儿和马车就在外面等着;今晚过来,本想向你们索了鹿儿的骨灰坛子就走的,这一坐下来……”

“骨灰——坛子?”云夕放下没多久的心又提起来了,月鹿根本就没死,她去哪里弄骨灰去?

“是啊,老夫思前想后,决定回教里把这边的事向巫王交待清楚,然后亲自带着鹿儿的骨灰去南越安葬!我对不起师妹,没有守护好她的女儿……唉,怎么也得去她的坟前道个歉啊。”

“可是......”云夕脑里子转了无数个念头,就是想不起来用什么东西能装作是人的骨灰。

“小夕,你倒碗热米浆给花长老喝,我去取月圣女的灵坛来。”

“噢。”云夕看他说得笃定,略略放下心来。

一刻之后,风霖和云夕站在馆驿的门外目送花长老的马车离去,两人同时长吁了一口气。

云夕小声问风霖,“你给花伯伯的,不是一坛泥土吧,他路上会不会发现有假?”

“当然不会,那就是一坛骨灰——上次在郇阳城,发现你给我那坛子里装的是卤肉,我就立刻命膳房里的亨人烧了一副猪骨灰装在坛子里,这次来郢城也让侍从带上了,就防有这么一出。”

“哥哥,您真是智者千虑呀,佩服!”

“又乱用词儿!丫头,这句话不是夸人的。”

被花涧长老乱了这么一晚,两人中间还多了一个大尾巴松鼠跟进跟出,风霖也没了之前的那种冲动,云夕一个劲地打呵欠,风霖张罗着侍从打热水来让云夕沐浴安歇。

一大早,两人一鼠坐在堂中吃着丰盛的早餐,侍从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禀报少主,王宫里派来一辆马车,请您和云姑娘即刻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