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废弃工厂(十二)
“现在的厂矿，技术好有个屁用！还是要会拍马屁，会笼络人心才混得走！早就不是当年那个风气了！”他皱着眉头，神情有些激动。
我看他变了脸色，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补救：“党叔，现在这个厂叫什么名字啊？”
他摇摇头：“不知道名字，小厂矿没有也就没有，工资按时发就行了！”
工资？我猛地想起党子川说的他屋里铁盒里的那些纸钱，不由自主地背心一寒，我缓了缓神，小心地问：“党叔你上班一个月了吧，阿姨咋说你没发工资呢？未必这个厂还拖欠啊？”
“不是，刘主任弄错了，没事。”他似乎不想提这个话题，按了按包包，加快了步子，继续往前走去。
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寒凉的冷风吹掉了树上悬悬欲落的树叶，它们打着转儿在地上徘徊着，直到被我们一脚踩碎！
我盯着面前党父的身影，从他的身上感到一阵莫名地哀伤，很明显地，他的思想还停留在了过去那个年代，所以他极不适应新的改变。
我和他岂不是很多相似之处？从山上下来时，我没有多少钱，随意转了两趟黑车，才来到了临安市，我除了会一些风水之类的小本事身无长处，连张身份证都没有。靠着给餐馆帮忙，勉强糊口。
直到那一天，我遇到了马小花，租了那套房子，有了现在的猛鬼工作室。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猛鬼工作室的来历：
“阿弃，你说！你这房租钱何时还给我？当时我可是一片好心暂时借你的，你不会耍赖不还吧？”一个紫色短发，眼睛大大的女孩叉着腰站在房门前，气势汹汹地看着挂着牌子的我。
我把牌子的正面翻了过来，左右端详了好一阵子，觉得端正了，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喂！你听见我说话没有？”那女孩两步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我一脸茫然地问她：“你、你说什么？”
她正欲抓狂，忽然看见了门口那块牌子，描着紫色眼影的眼皮眨了几下：“你这、这是干啥？什么鬼？”
“你不认识这个字吗？猛。等我挣了钱就还你，就这两天，放手，马小花。”我冷冷地看她一眼，她气急败坏地跺起了脚来，我懒得理会她，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砰砰砰！砰砰砰！
传来了持续的敲门声，我不耐烦地看了一眼，走了两步一把拉开房门：“又有什么事？”
“我、我借个洗面奶……”她从我的手臂下一溜烟窜了进来，那头紫发一跳一跳地拂扫到了我的手背上，痒痒的。
洗面奶？我纳闷地看着她在屋里窜来窜去看了老半天，然后她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我说阿弃，别说洗面奶了，你家里啥也没有？”
我呆呆地看着她，半天没说话。
“我知道了，阿弃，你肯定离家出走了，一分钱都没带吧？嘿嘿，要不是我前天借你租金，估计你要流落街头了！”她喋喋不休地说着。
我盯着她一眼不发，直到看得她心底发毛，抓狂起来……
“你别不说话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得了，姐帮你介绍个工作吧。跟我去绿绿酒吧咋样？我今天下午去面试啦，当服务员，一个月3000元！”她伸出涂成蓝色的三根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
她身上的香水味熏得我一阵难受，我退了一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在这里挣钱，我门口挂了牌子。”
她的嘴巴迅速张成了Ｏ型：“啥？就你那牌子？喂我说阿弃，你到底做啥的？”
我暗自摸了摸包里的那枚铜镜：“看阴宅、送阴魂、了遗愿、知天命……”
“我的老天！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算命先生呢！厉害了我的姐！真能忽悠……不过你这样哪里招揽得了生意呀。哎呀，我就吃亏一点，帮你在网上宣传宣传啦，不过你那猛鬼屋的名字可得改呀！叫什么呢……”马小花惊讶了两秒钟，就开始噼里啪啦地说道。
“对了！我想好了一个好名字，我一会上网给你宣传去！对了，你挣了钱可得早还我啊！我可都是为了我自己。你那牌子我可帮你改了啊！”马小花红红的嘴皮一闭一合的，欢快地说着。
接着她拿起一张湿抹布用力擦掉木牌上的屋字，拎起木桌上的毛笔沾了沾，用力地写下了五个大字：猛鬼工作室。
“你看这名咋样？待我给你推广一下，包你挣钱挣到脚抽筋……不对！是数到手抽筋……就是不知道你那忽悠能力怎么样了，唉，这年头，干啥的都有……”她喋喋不休地叨叨着。
我想到这些，不由得笑了起来，估计马小花一直以为我就是个靠忽悠存活于世间的疯癫少女吧……
我正胡思乱想着，走到前面的党父忽然停下了脚步：“到家了，上楼。”
我猛地抬起头来，才发现已经走到了党家楼下了。此时街上已经有一些做生意的小贩推着小推车在行走了，前面大概有个小市场，昨天我和马小花看到里面有好多人提着菜出来呢。
我们一前一后走进党家，天色尚早，还没人起床。党父径直进了大卧室，我迅速去卫生间冲了个澡后回了房间。
屋外有路灯透了进来，马小花睡得正香，脸庞红扑扑的，看起来健康得很！我羡慕地看了她一眼，无奈地拿了条毛巾擦起了滴水的头发。
擦着擦着，一声尖叫猛地在屋里响起！我迅速跳了起来，看向**的马小花，她正一脸惊恐地盯着我。
“怎么了？”我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捂着自己的心脏：“是你呀！我刚刚做梦了，梦见有个鬼影在床头坐着梳头发，梳着梳着，头忽然掉了下来，她捡了起来继续梳。一醒来，尼玛居然不是梦！真有个女人在床头梳头发，我天！”
“小花，你今天可以帮我一个忙吗？”我忽然对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