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祷告

想不到大叔竟然怕我怕成这样,我一时心软了,他终于跑不动,再离自己家只还有二百米的胡同外停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胸膛剧烈地起伏,他摁着自己胸口,险些要背过气去的样子,显然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我怕他真出了什么事儿,也不敢上前扶他,站得远远的,他喘了两口气,眼神依旧惶恐,“我求求你了,我老汉跟你无冤无仇,你能不能不要害我,我家里还有个老太太呢,有大有小,我一家子都没活够呢——”

再说下去,大叔就要哭出来了,我心中波涛翻涌,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眼前这个人好,可无论我怎么骂他,又有何用,他还是不肯帮我的,总之这一趟我是白忙活了。我定在原地,愣愣地看了他几秒,终于回头去旅馆了。

明天说什么也劝凤是羚快去见那姑娘一面,然后赶紧返程,我在这儿都快活成鬼了。

回到旅馆房间,吃了些凤是羚带回来的东西,闷闷地上床睡觉了,他也心事重重,两个人没有过多的话,在满天的心事中昏昏睡去。

第二天起床,正想问凤是羚有没有想好什么时候去见那姑娘,谁知起床时,右手拄着床板想把自己撑起来,却猛然感到手背上传来一阵刺痛感,表面好像无数只蚂蚁在撕咬,肉里却又有一道道闪电般的疼痛感顺着筋脉传遍全身,我一咬牙,右手瞬间失去力气,整个人又倒在**。

凤是羚起得比我早,洗漱完从外面进来,正看到我疼得龇牙咧嘴,忙上我面前来,我把手伸出去,却惊异地发现手背上被老鼠咬过的地方除了一块块的坑洞外,伤口周围已经发黑,且略微肿胀,我倒吸了口凉气,一般的撕咬顶多留个血痂就过去了,可这大肥老鼠果然邪门得很,怎么伤口都开始发黑了?

凤是羚也着急,“什么时候变这样的?你快去医院看看吧,是不是消毒没消好,感染了?”

我摇摇头,正常的感染一般是伤口化脓,流血,可我这受伤的地方表面结了一层黑痂,阴沉沉地发黑,倒和在河伊女国遇到的婴尸抓痕又几分相似,不过那玩意儿的毒一碰到水就消散了,可我昨天还用水洗去了手上的紫药水,也没见毒性退散。

“怕不是鼠疫吧?”我慌了,虽然对鼠疫没什么了解,但听说被带有病毒的老鼠咬过就会得鼠疫,不知道那老鼠身上有无病毒。

“我也说不准啊,又没上过学我,你还是看看去赶紧,别给耽误了。”凤是羚催我道,此时他也不在乎什么找姑娘了,只盼着我没事就行。

我也不敢说什么逞强的话,我怕死怕得不得了,生怕自己出什么事儿,于是二人早饭也顾不上吃,出去打听哪儿有诊所,凤是羚还想问大叔,我一把将他拦着,只说他现在快怕死我了,怕我身上那俩鬼,没把昨晚的事儿说清,两个人只能一边在街上打听,一边找。

我们七点多就起床了,天刚蒙蒙亮,天空都是纸一样白色的,满地挂满了霜雪,秋天枯死枯黄的杂草变了颜色,给自己披上一层白纱,好像昨夜下过大雪一样,村子里的树梢全披上了白霜,空气又冷又干,两个人走了没两步便嘴唇发干,也不知是天气干燥还是上火着急。

村子里基本没人出来,大冷天的谁在外面待着呢,两个人盲目地走在街上,好不容易碰见一个小孩儿,蹲在胡同角背对我们弹玻璃球玩,这么冷的天他也不嫌冻手,家里没人管么?

我俩上前拍了拍那小孩儿肩膀,小孩儿扭过头,竟是我们在游戏厅里碰到的打拳皇的孩子,只是他的精神差了许多,昨天还到老姑家让她给看了看,孩子看了一眼我们不说话,像个霜打的茄子似的,我前天就觉得他在发烧,此刻没经过他同意,直接上手摸了摸他红扑扑的脸蛋,竟然烫手得很!

我不禁叫了出来:“烧这么高!家里不管的吗?”那小孩儿跟不认识我们一样,眼神黯淡无光,我伸手去摸他时,他很不愿意,一个劲儿往一旁闪,明明没用一点力气,竟坐倒在地,我刚要去扶他,小孩儿竟然把我的手推开,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蓝白格子的洗得发白的手绢,很小心地将手捐拆开,轻轻地顶在头顶,自己跪倒在地,双手合十,闭着双眼,嘴里振振有词,声音很小也听不清在说什么,我忽然想起昨天老姑说过的让孩子回去多祷告祷告,难不成就是这样祷告?

我心头猛地一震,难道人生病了就凭跪在地上顶着个手帕就能自愈?简直荒唐到底,这都什么年代了,竟还有人信这种事情!这村子到底有多迷信!我不由自主地打个冷战,想不到白村人竟然迷信成这样,连一个什么都干不了的老姑的胡话都迷信到这种地步,那么可见三生观对人们的统治力有多大,我忽然能理解大叔为什么对我,对湿耶牛神避之不及,他们相信迷信的存在,就像我们相信科学一样,我们把药物当做治病的根据,他们却把祷告当成救命的稻草,只不过愚不可及。

我正想问他家里人为什么不给他治病,忽然听到背后有个女人声骂道:“他妈的你们要不要脸,连小孩子都欺负!”

二人回头,正是孩子的姐姐,她正穿着一身毛绒睡衣,不是很干净,手里提着泔水桶,一出门正巧看到我们围在小孩身前,孩子倒在地上,便以为我们欺负他,姐姐放下水桶,跑了两步到我们中间,一把将弟弟拉起来,回头看时,却不料又是我们,脸色难堪,极是尴尬。

“你自己问问他,我们什么时候欺负他了!张嘴乱咬人。”凤是羚心里虽然不满,但嘴角上翘,盯着他姐姐的脸笑道。

女孩儿动了动嘴没说话,一手拉着弟弟,转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