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归处——大爱无私 4

原本躺在榻上的红衣女子,忽松开了紧紧捂在肚腹上的手,极利索的撑坐起来,那一双原本死气沉沉的眸子,忽而射比太阳还要璀璨的光华,映着当头的日光,令人不敢正眼直视。舒唛鎷灞癹

“呀,怎……怎么回事?这姑娘,怎么醒过来了?”

围观的人瞠然爆出惊愕之声。

“是呀是呀,居然没死,可那血,是怎么回事?刚刚明明一剑刺中了啊?”

有人发出惊怪的疑问之声乎。

“啪啪啪!”

一掌清脆的掌声在朗朗晴空底下响了起来。

议论纷纷的人们左盼右顾,再度升出哗然之声:刚刚被人扶进去的那位黑脸公子在程掌柜的搀扶下是,自被砸坏的大门内跨了出来,脸上的血水已经给擦干净,身上那件大红袍也换下了,一身杏黄的衣裳,满身闲适,笑白着牙,正鼓着掌冗:

“好了好了,好戏散场,今儿这出戏,咱唱完了,各位老少爷们,兄弟姐妹,该干嘛都干嘛去吧!没事了没事了……一场误会,现在误会澄清了,大家都好过了,都散了吧!”

百姓们,有些明白:这只怕是富贵人家的的闹剧,摇着头离开了,有些摸着脑袋依旧在琢磨这人怎么就能死而复生的?

燕熙抬头,呆呆的看向那个笑的洋洋得意的龙奕,那家伙正侧头在打量整个儿被打坏的一品居,摇着头叹:

“哎呀呀,打砸的倒真是狠,都烂了,不过,没事,到时咱跟拓跋弘赔钱去。”

掌柜子程一先生微微一笑,对于自家店被砸,无动于衷,目光全全落在燕熙身上,话有深意的道:

“无事无事。店砸了便砸了。只要人好好的就好。嗯,龙少主您站稳定了……”

“好嘞!你过去见过你家主子去吧!”

程一先生放开龙奕,跨步急走,噌噌几步来到燕熙跟前,抬头左右看着有些行人并没有散开,依旧在看热闹,抱拳作揖行礼:

“公子,不如到里面去坐坐吧!公主身上全是血,也该换一换了。”

一向能言会道的某人,此时此刻,词穷无对,甚无措的转头,看向轻咬红唇,用手背轻轻掩起唇角的金凌,明眸之中尽是难以置信的光,光的尽头,更有一层雾气在眼底慢慢聚拢,湿意也越来越浓。

眼见她要将手上的血水擦到脸上,他连忙抓住她的手,声音微促的道:

“小心,别弄到身上。太脏太腥!”

事实上,他的身上也已经被血水沾到一大片,白袍子上烙着那么一朵血花,触目惊心的很。

燕熙不理,往身上了撕了一片干净的衣料,旁若无人执起她的手,替她擦拭——那血,不折不扣,是真血,但绝对不是人血,应该是猪血之类的混成的。

“你……真的是你吗?”

金凌牙齿直颤,目不转睛的盯着,这明明是一张陌生的脸……

可,若不是他,那种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

若不是他,这人何以会将“凌儿”两字叫的那般的自然?

若不是他,这人何以会知道她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

若不是他,这人何以会大惊失色,悲痛欲绝的落下眼泪?

若不是他,这人何以会那么认真周到的照看龙奕,细致入微到令她心生不解?

她不住的反问,不住的回想龙奕之前不久说过的那一番耐奈人寻味的话!

龙奕说,请她帮忙演一场戏,等演完了,会有一份惊喜,从天而降。

龙奕说,危险之中见真情,你信不信,有人默默的在守护你。

龙奕说,我想做你的男人,可惜我来的太迟。如今我做不成你的男人,就让我永远做你的兄长,不管我还能活多久,看到你幸福,才是我最大的幸福。

在来一品居的时候,这人跟她说了好多古里古怪的话,还逼着她一起导演了这一场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怪剧,却原来是想逼某人现身?

“人皮底下的你,到底是谁?”

金凌从他手上抢回自己的双手,扑上去,胡乱的摸到他的耳后,去寻找那一层细致的黏合在他脸上的伪装。

他做的人皮,太逼真,黏合处几乎找不到贴合上去的痕迹,金凌凭着自己的经验,搓了好一会儿,才撕开了裂口。因为一只手不够用,就干脆两只手一起上。

这样的人皮,需涂上特定的药水,才能撕起来容易,要不然会生疼,甚至会拉伤肌肤。

她管不着了,揪住那个头,狠狠就将外扯。

自然是疼的。

那个人皱了一下眉,却什么也没有说,纵容的由她撕——

奇俊透逸的容颜,一点点爆露在太阳底下,属于晏之才有的那张脸孔真切的映入金凌眼中。

淡淡寡寡的,清清凉凉的,别别扭扭的,复杂担忧的,各种神采在他脸上上演。

令她蓦的记起那些已逝的时光。

第一次初见,他装哑,亲近于她,他说他叫晏之。他对着她露着小心翼翼、极不自然的微笑。他用怜惜宠溺的眼神看她,令她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知已。

后来,他们结拜。

后来,她发现他竟是那面目可憎的九无擎。

后来,她失忆,却叫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骗去了整颗心。

后来,他用真心真意的待她,令她义无反顾的爱上她。

后来,他伤她。

后来她才发现他便是自己找的那个人,悲喜交加。

后来,他死了,她整颗心都被辗成了粉碎……

这世上,最大的痛,莫过于死别。

当她已经绝望,他却又活生生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令她恍若作梦。

眼泪,啪嗒掉了下来,晶光一闪,落到了他的手上,灼痛了他的肌肤。

她连忙抹掉眼泪,又往他耳后去摸索:她记得的,这张脸也不是他真正的脸,他的脸早毁掉,全是疤,烙着西秦国惨残虐待他的所有罪证。

这一次,她搓了很久,都把他的肉都搓红了,搓不下那一层可能存在的另一张人皮。

她在心头不断的想:

明明那几日,他真的死了,明明他已经被火化了,为什么他现在又活回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

一根手根轻轻抹掉了她眼窝窝里那一颗眼泪,一个透着薄荷清凉的胸膛,迎向她,一双有力的再不是冰冰冷的手臂深深的箍住了她,一个低低的轻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热腾腾的气息袭向她敏感的肌肤:

“别搓了,没有人皮!我死过,但我又活回来了!凌儿,别哭!”

这世上最最招人眼泪的,就这一句“别哭”,越是劝她别哭,眼泪越是汹涌澎湃,就如那东去之流水,哗哗而下。

他死过,又活了?

什么意思?

她不懂?

她疑惑!

燕熙轻轻嘘一口气,用力的将她抱住,用自己的脸贴着她的脸,去感觉那湿淋淋的眼泪,感受那鲜活的存在,光正明大的抱她,以及他们的孩子。

程一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很多疑团窝在心底,无法解释清,无论是怎样一个内幕,团聚从来是一桩大喜事。

他回头看向台阶上,因为站立不稳,而不得不倚靠在廊柱的龙奕,藏起满身的失意,黑气沉沉的脸上,流露的皆是祝福的微笑。

不远处,刚刚砸了他一品居的那些人杀手,重新冒了出来,领头那个扯掉脸上的黑巾,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原该在宫里的新帝拓跋弘,他的目光一煞不煞的盯着“九无擎”,自也是倍感疑惑。

紧随而来的韩继,率一众人止步在十步开外,看着这诡异的一幕,而后,玄影在韩继耳边低语了一句,令这位看惯经大风大浪的男子浑身一震,一抹狂喜在眼底乍现:

这是熙儿?

“喂,抱够了没有?这种亲热戏份,实在不该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阿九,抱上你的新娘子,进一品居清理清理,先解答了我们的疑惑,再找个无人处恩爱吧!当着这么多人,啧,就算我不眼红,别人也会眼红的啊!哎哟喂,我浑身上下都生鸡皮疙瘩了!”

龙奕笑着调侃,引来众人一番笑,此起彼伏的**开。

韩继甚是激动,连忙上去,笑的无比欣慰的拍拍那个神神秘秘又活回来的孩子,上下打量着,这真是燕熙孩儿吗?

“来来来,先扶丫头进去吧!”

燕熙脸有点微红,情知周遭围了很多人,如此大庭广众的,实在不宜诉衷肠,点点头,低声对金凌道:

“走!”

他扶她起来,她却双脚在乱软,没一个站稳,就往他怀里栽了进去。

众人再度笑了起来:平常做事,干脆利索的假男人,遇到燕熙,似乎就成了一个傻呆呆的小女人,果然是一物克一物呢!

某个女人小脸,噌噌噌的红起来,春光滟潋,分外好看。

燕熙微一笑,没多想,抱起她往屋子里而去。

红着脸的金凌,很乖顺,本想矜持一些,忍耐不住,一个劲儿盯着燕熙直看,不敢相信这一刻的情景是真的——

她不是在做梦吧!

可是他抱她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那么稳稳当当,那么安全温馨。

他的气息,将她深深包住。

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裳传递过来。

他迷人的轻笑就在她眼底**漾,带给她无比的震动。

燕熙!

晏之!

无擎!

她的心,砰砰砰的直跳。

上了台阶,燕熙停了下来,站定在龙奕面前,浅笑的神情蓦的变的复杂。

从金凌惊骇的眼神里,燕熙可以读懂这么一件事,这一场骗局,这丫头只是一个执行者,完全不知道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所以,策划这个局的人是龙奕。

“龙奕……”

他低声叫了一句,千言万语,却不知要如何说起。

这个人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他能明白!

瞧,他身上已经换下那件叫人刺眼的新郎袍。

那场所谓的成亲大礼,意在令他心神俱乱。

如此一来,他做事才会失去准心,判断力才会失常。

如此一来,自然就能将他逼入失控的境地。

在这种情况下,一旦发生心理上无法负担的事件时,整个人的防线就会崩塌,最终,真相无处躲藏。

龙奕闲闲一笑,将头抵在廊柱上,啧啧啧的直摇头:

“你倒还真是沉得住气,如果我不用这一招,你是不是还打算忍下去?

“真打算眼睁睁看着我娶你的女人?

“原本,我的计划是玩拜堂,看你受不受得住,后来想想,我现在这个**子,估计打死你也不会出来抢亲的。

“为了不致于最后弄假成亲真拜堂,我只能对你来点狠的,要不然,你根本就不知道去争取。

“你这人,就是太顾大局!

“先头时候,你就是太顾着曦儿,才叫宋黎牵着鼻子走。如今呢,你是太顾着我了,居然狠心看着自己的女人天天伤心落泪,而不上来认她,你啊,心也恁狠的!”

“龙奕……”

这一次,是金凌低声叫了一句。

“在!”

龙奕露齿一笑,眨眨眼,站直了,把目光落到金凌极度不安的脸孔上,心中明白她心里在不安什么,说:

“别觉得对不起我。你们俩,本就是天生的一对,我挤在中间算什么?

“俗话说的好:君子成人之美。君子爱美爱之有道。咱不做那卑鄙无耻的事儿,咱希望你天天开开心心的,和我的弟弟合合美美的,那才是正道。

“对了,你别生他气儿,这小子必是为了我,才不敢认你的。

“可是有一件事,我还真的数落数落他的呢……”

说着说着,他又把话锋转到燕熙身上:

“自己的女人可以随随便便让来让去的吗?

“你该做的事就跳出来把我一把踢开,然后严肃的宣告主权:不好意思,此妞隶属本人所有,之前所立契约就此作废!怎么可以放任着把自己老婆孩子让人?

“这事,你真做的不对,太不对了,我要严肃批评你。

“在这事上,你得学我,别太顾全别人怎么想,只要顾着自己的感觉就可以了!

“好了好了,去洗洗吧!一品居贵宾楼上,清水,浴桶,干净的衣裳,一应俱备着。洗白了再来跟我们说你的离奇经历。

“我真是太好奇了……那天我们烧掉的到底是谁啊?”奕将他推进一品居去,嘴里啧啧怪叫着。

贵宾楼,侍着一双秀气的奴婢,见到程一先生此着一双璧人过来,忙驱身退开。

“里面有清水,洗一洗吧!”

程一向笑了一声叮嘱屋外的人好生你侍服着,也退了下去。

关门。

门内一阵幽幽的梅香扑来。

燕熙轻轻的将她放到地上,开始去解她的衣裳。

“呀……”

她连忙瞪眼,退后,红艳艳的衣带,长长的飘落,原本梆在肚腹上的那只羊肠血袋子啪的掉到了地上——她身上的血全是这个袋里溢出来的。

燕熙看着一怔,才发觉自己的举动有点唐突了,这丫头的心理状态还没有调整过来,宽衣解带,有点……

他微一笑,指指她的衣上的血:“脱了!味道好重!”

人血与猪血,有着很大的不同,像他这种在腥风血雨中混过来的人,本来可以从气味上就能分辩真伪,可今儿个,却是在阴沟里翻了船。果然就应了那句老话:关心则乱。

想想龙奕的布局,其实漏洞百出,如果他能细细思量,早该发觉其中的异样了。

“为什么这么呆呆的看着我?在生我的气?”

他走近一步,凑下头去看,此刻,他将龙奕问题彻底摒除,眼里只有这个小女,以及他肚子里的那个球,想摸一下,可不可以?

“嗯,先洗洗脸,洗洗手……”

他忍耐着,牵着她来到银制的脸盆前,几朵干梅正在清水中舒展花瓣,一块丝巾挂在架子上。

燕熙将丝巾浸入清水,慢慢的洗着她的手,将所有的污渍尽数洗净。

这情形,就像小时候一样:她玩累了,玩脏了,由他负责将她清整干净,她还会淘气的趁机泼他水,咯咯咯的直笑。

“脸上也有一点脏!”

手擦干净了,他抬头,看到她还在怔怔的看着自己,眼神如梦如幻,便用丝巾轻轻去点掉她额头上的那几点猪血,俊脸上漾一抹淡淡柔柔的笑,任由她看,其实心头有点担忧,她会不会生自己的气。

她却在这个时候,猛烈的抱住了他,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脸上甩,急急的叫着:

“打我一顿吧,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唉,这疯丫头,真是叫又心疼又心怜!

打她?

怎舍得啊!

他忙收住手劲儿,改被动而主动,下一刻,一把捧住她的脸,低下头,狂野的吻了下去!

终于能再度一亲芳泽了!

终于不必藏着掖着了!

终于能渲泄心头的情绪了!

柔软的唇瓣,微颤的贝齿,芬芳的气息,通通被烙上他专属的印记。

她柔软的承受这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接受着这样一种新生的洗礼,感受着被强烈爱着的悸痛。

他反复的咬着她的唇,那种麻辣辣的滋味从干涸的心河里滋滋滋的冒出来,那枯竭的爱情,似突然被春雨滋润了一般,又悄然绽开了美丽的色彩……

“疼吗?”

他低低哑哑的问。

“疼!”

她老实的、傻傻的点点头,唇上一圈都被咬过,不疼就见鬼了!

“还觉得是在做梦吗?”

他低头啄了一口,抵着她的额头,两两相望。

“不是!”

她小声的答,一双小手慢慢的就勾住了他的脖子,那么自然而然,然后,凑上狠狠就咬了一口,竟大哭起,将人推开,指控起来:

“九无擎,燕韧之,你死性不改,敢诈死玩我,我……”

她跺起脚:“我不要你了。你怎么可以跟我玩这种玩笑……”

燕熙怔怔的看着她对着自己气怒惊交的撒娇,这是幸福的味道。

装载着她的喜怒哀乐,她的深情所衷,将他深深网在其中。

此时此刻,他对龙奕满怀无限感激。

感激他的放手,用一份深沉的大爱,无私的策划了他们这样一种重逢。

龙奕!

真心谢谢你!

呼呼,今天终于早一点了!嘿嘿,男女主也终于拨云见日了,所以呢,亲们,晨要来讨月票了!因为月底了!嘿嘿,亲们知道滴!晨要打劫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