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东西,林平之奇道:“这是什么?”

“你前世里只见过五岳令旗,这样东西没见过吧?”左冷禅笑道:“这是我的嵩山令牌,在我嵩山派高手中,拿着此牌,就是得到了帮主的授权。走遍天下,但有我嵩山派分舵所在,皆可以随意调人,只可惜我的门派不像少林那般有朝廷特权,可以在地方上随便建分舵,我怕这也帮不了你什么,但有总比没有好吧。”

“这和五岳令旗有什么区别?”

“见五岳令旗如见五岳盟主,就是我啦,当然比这个更有用,而且那还是充场面,显威风的玩意儿,造的珠光宝气,十分华丽,可问题是,那东西必须是你真有那个身份才可以用的,你现在连正式的嵩山派中人都不是,拿那个出去,适足以招人砍你。”

“好的,那多谢了。”林平之随即欣然收下,虽然不觉得这东西真有多大用,但岂能拂人好意。

“唉,你又不肯要人跟随你,其实我若能估的清你的大致行程的话,我还可以尽量派高手前去候命,不过这也不容易,但至少你在泰山的时日是确定的,到时我会多派高手前往附近,如果你想用,随时可以调遣。”

“那又何必,林晓雨的功夫有多高,你简直都难以想象,若他有心害我,你就算调再多的人,又有何用,就算我呆在这儿不走,你把所有能用的高手全调回峻极峰来守卫,还能挡的了他不成?”

“可是?”

“不用可是了,他不会害我,因为我和他有互相利用之处,他不敢害我,因为害了我,那小孩子也绝不会放过他,你放心,别的事或者不安全,偏偏就是这件事,那是绝对安全。”

“好吧,那就这样,可是不管你怎么说,我该布置的,还是要作的,再说了,你今次要作的,也不止这一件事。”左冷禅道:“就像你说的,面前一切再怎么艰难,也得作好自己,也不可以退缩,其实若不是怕顾忌到你的声誉,我早让你入伙了,五岳令旗也给了你,倒也不妨。”

等等,让我入伙?这是什么意思?忽然间悟到,其实一直都没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那就是自己是不是要加入嵩山派,可是左冷禅不用说,他肯定早已考虑过很久了。罢了,欠哥哥那么多情,虽然嘴上说兄弟间不在乎,可是心里却不能完全不在乎,如果他需要,入他的伙就是。

“你顾忌我什么声誉?原来我还有声誉啊?是了,你是指我在衡阳作的事吗,那也没什么了。”林平之笑道:“我现在才想起来,你一直没有要求我挂上嵩山派的身份,我知道你是好意,不过我现在要说的是,只要你愿意,你可以让我作嵩山派中人。你那嵩山十三太保,现在人不齐吧?让我凑一个数怎样?”

“十三太保什么的,倒也没什么,想顶的人也不在少数,我什么时候给扩成十八兄弟都行,问题是你,如果你愿意来,我可以让你作嵩山派副掌门,对了,五岳剑派从来没有一个副盟主,那也可以自你起始。不过我说真的,这种事对你没好处。”

“你不是有一个副掌门吗?难道你要设双副掌门,跟日月教光明左右使一样?”

“那倒也不是,我的副掌门汤英鹗,他年轻的时候,我觉得他天资过人,比他人不同,可是这许多年来,也未见得比费彬,钟镇之流更强,反倒一心想跟我争权,我早已有些看不惯了,他在我门中人缘也并不好,如果我撤了他换上你,却不水到渠成。”

“那好啊,嵩山派副掌门,五岳剑派副盟主,挺有意思的,我现在已经很想尝尝这是什么滋味了。”

“但我不想让你这么作,虽然这对我很有好处,我绝对不想,我也绝不能这么害你。”

“说什么害我,不是你又吝惜官位,不肯封我吧?”林平之玩笑道。

“可你知道这对意味着什么吗?上回你放过那个衡山弟子,虽然多少要有点问题,但再怎么说,他一个人说话罢了,那点小事其实无足轻重,也影响不了你。可若我公开宣布你这些身份,你再公开承认了,你明白那是什么后果吗?

在衡阳交手时,你和衡山派等五岳四派的关系,你我之间表面上的敌对关系,现在已是举世皆知,如果你现在突然又成了嵩山派中人,在武林之中,你就是个背叛朋友,背叛仁德,背叛武林道义的无耻败类。这些对我来说,强敌归附,那是相当光彩,可是你的名声”

“这些我早就想清楚了。”林平之笑道:“那又怎样!?”

“好吧,这样还有一个问题,你以前说过,无论你是不是林平之,你也得重振福威镖局,你还想开宗立派,可是你想过没有,一旦你成了嵩山派中人,你的福威镖局,你将来建的门派,都会被人视为嵩山派分舵。”

“那又能怎么样?我说了,我不在乎。如果我还在乎什么,上次见到衡山弟子,我也不会让谁活着离开。”林平之笑道:“至于说在武林中的名声,你也教过我,名声哪有力量重要,要是名声能决定什么,凭哥哥公开的杀戮妇孺,早就该成武林中臭名昭著的‘左魔头’了,可是哥哥现在,不还是白璧无瑕的左盟主吗?”

“你不后悔?”

“有什么后悔,除非哥哥害怕我篡位,那就算了,否则别的不用多说。”

“你若篡位,我就让你,那又有什么在乎。”左冷禅终于也轻松了下来,随即也有了些笑容,这两个多月以来,他笑的次数,大概比之前三十多年的加在一起都要多了。

夜,峻极禅院中林平之的那间屋子,林平之躺到了他那张特设的**。曲非烟凑上来道:“你终于回来了,最近的两个多月,这是你第四次天黑了还会回到我身边。”

啊?是这样吗?可能差不多吧,两个多月来与左冷禅研究武学,所谓废寝忘食,他功力特异,精力极丰,左冷禅年纪大的人本来便不怎么睡眠,何况内力雄厚,除了有时候左冷禅需要处理帮中之事,两个人是基本上一直在一起钻研,经常日以继夜,有时就是休息,也就在左冷禅的所在随便找哪儿一躺,偶尔回来这间屋,有时却是凌晨,算来可能是没怎么在曲非烟身边。

话虽如此说,怎么听曲非烟说话时的口气,有股“怨妇”的味道啊,忽然觉得,这好像新婚妻子在埋怨自己独守空房,可是自己没碰过她啊,好像也不记得对她有什么承诺了,而且她不是还未成年吗,怎么会这样的啊?

前世的林平之,虽然成功骗上了华山派的岳灵珊,那结果一是有机缘,二是也有岳不群的有意成全,说到底,他也并不真正懂得情爱之事。而现在这个,本质上说,还不是真正的林平之,前世里的林天雨,却是真正粗犷汉子,对这方面更是一窍不通,实在弄不明白,这小女孩是怎么了。

再想想,也许她是拿自己代替了她的父母,爷爷什么的,小孩子需要亲人是吗。想想看,便抱住了曲非烟的身体柔声安慰道:“对不起啊,非非,我知道你一个小孩子,整天没有亲人”

这话还没有说完,曲非烟已经勃然大怒:“不许说非非是小孩子,非非不是个小孩子!”

又怎么了啊?这让林平之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毕竟不是个没脑子的人,只是对男女之事没经验罢了,这时看曲非烟的表现,心中隐隐已经有了答案,难道她真的以我的女人自居了,真是的,男女之间要作什么事情,她大概都还没弄懂呢。

“不理你了!”曲非烟气鼓鼓的说着,转过身去,脸对着墙,背对着林平之,一副再也不跟你说话的架势。

算了,不管怎么说,她不说话也好,不需要跟她多罗嗦了,林平之便也静静的躺下,这是他打算离开嵩山前的最后一夜,所以不想跟左冷禅再多研究什么了,反正不多这一夜。

岂料曲非烟的“不理你了”只维持了不到两分钟,就忍不住了,随后她又坐起来冲林平之道:“喂,你怎么也不过来安慰我啦!”

什么?这所谓“不理你了”,其实骨子里是在等着自己的安慰呢,真是弄不明白,不过也好在她本来是个没心没肺,气量宽广的女孩子,一见林平之并不吃她这一套,立时便改了主意,又打算主动来和他讲话。

如果是个普通的矜持女孩,一赌气之下,这“不理你了”确实会变成真的了,可是这样一来,对于欠缺直觉理解力的男性来说,往往会造成误会,有时候甚至悲剧都会从此发端。

像这种豪爽大气的女孩,其实真可谓世上的珍宝,可林平之此时尚不知道这其中的可贵之处,只是觉得有点哭笑不得,懒洋洋的道:“唉,你这个‘不理你了’也不能多点时间,我还想好好休息一会儿呢。”

这种话若是寻常对普通女孩说,只怕立时能把人气死,可是话落到曲非烟心上,只是一瞬间的羞恼,没过的半秒,便又被抛之脑后,过来抱着他的脖子说笑着。

林平之有些不耐烦,加之跟她说话一向不怎么在意,说话也愈发的有些不好听了,但曲非烟却愈发的温和嬉笑,这却不是那种痴心的女孩委屈求全的忍受,而是她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可惜这时两个人都没意识到,这一点有多可贵。

“你知道吗,今晚我所以会回来这里,是因为我明天就要离开了。”林平之不得已,只好跟她说了实情。

“离开,你当然会带上我的,对吧。”曲非烟立时兴奋了起来,如果跟着他一起闯**江湖,那可跟以前和爷爷在一起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不,不会,你太会找事了,有你在一起我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点什么搞不清的问题,何况这次要见的是世上最强大的高手,本来就不知会有什么事发生,我敢让你在我身边啊。”

“哇!世上最强大的,有多强?”曲非烟说话时充满了好奇的样子,就像个小孩子,呕,不对,她本来就是个小孩子。

“你见过的最厉害的人是谁?”

“我?照理说应该是东方教主,可是我年纪小,黑木崖只上过一次,远远的看几眼,教主长什么样都没怎么看清,那不算的。要说真正见识过的,大概就是你这个姓左的哥哥了,那个人比他还厉害?”

林平之点点头:“那个人如果要对付我这个哥哥,大概连手指都不用动一下,对付东方不败教主想来也差不多。”

“真的吗?”曲非烟眼都瞪圆了:“不行,如果是这样,我更得却看看他了,真想知道这么厉害的人,究竟长什么样。”

“当然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一张嘴,你以为还能什么样!”林平之斥道:“听着,老老实实在这儿呆着等我,哪儿都不要去。”

“不嘛,非非一定老老实实的,作乖孩子好不好,带我去吧。”曲烟摇着他的胳膊肯求着。

“就算你真的是老实孩子,那也不可能,这回的事太危险,除非你的本事,至少能和左冷禅哥哥差的不多,否则怎么也不能让你去的。”

“那算了。”曲非烟吐了吐舌头:“非非还是老老实实练功吧。”

本来以为她还会痴缠,可是没曾想这回曲非烟却没有多追问什么了,而是很老实,很懂事的答道:“是,好的,非非听话。”

虽然一向没什么恋爱的经验,可还是忽然间觉得,她就像一个温柔而忠诚的妻子一样,总是在守候着自己。呕,不,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不行,如果我这么想,我就有牵挂了,有了牵挂,或许战斗时就没有那么勇猛了。